还没等李娴还嘴,贺云洲冷笑道:“秦大人,我这小僮并不会功夫,大人的身手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头的,何来切磋一说?上次大人才卸了他的肩膀,旧伤还未痊愈,若是伤上加伤废了这孩子的胳膊,该如何是好?”
贺云洲这一状告得顺滑,新账旧账一起算了。李娴听出门道,心中委屈大减,但脸上仍然做出痛苦难当的样子,既然今天皇帝在,倒要看看秦离忧如何收场。
“陛下,这孩子名叫李贤,日常帮我处理些文书事务,虽说不会武功,但头脑灵活,思路清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又被秦大人伤了右手,这可如何是好。”贺云洲将李娴从地上扶起来,继续煽风点火。
“请陛下恕臣莽撞。”秦离忧躬身道,“臣有上好的跌打损伤药,请公子收下。”
“秦大人好算计啊,随身带着药,倒像是早就算计好了一般。”贺云洲呲笑。
“秦离忧属实过分了,不知李贤伤势如何?”明德帝出面打圆场。
李娴是懂见好就收的,既然皇帝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火上浇油,只做感激道:“多谢陛下关爱,无事,想是秦大人也没用全力。”
“用全力你那骨头早就碎了!”贺云洲皱了眉,仿佛不满意李娴的退让。
秦离忧见贺云洲穷追猛打不肯罢休,只能转身对李娴道:“是我鲁莽了,小哥勿怪。”
李娴吓得退了半步,忙道:“大人严重了,真的无妨。”
刚才她忽然想通了,贺云洲不知道为什么要与秦离忧争这一口气,反正秦离忧奈何不了他,可是自己不行,看这个样子,以后他们打交道的机会还多,万一秦离忧怀恨在心,万一哪天他手上不小心失了分寸,拧肩膀最多折条胳膊,拧到脖子便是没了命。若之前的退让是跟贺云洲搭配着做戏,那现在的退让是真心实意的示弱。
贺云洲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明德帝下楼去了,半柱香之后,楼下脚步声兵甲声渐渐远去,贺云洲才带着李娴下楼。
“你与我说实话,真的无事?”贺云洲问。
“多谢公子替我出头,真的无事。”李娴笑答。
“也不全为你,”贺云洲淡淡一笑,“不喜欢他在陛下面前事事稳妥的样子,总要让他出点差错才心里痛快。”
“那陛下会不会心理起了芥蒂?”李娴问道。、
“陛下看我们,像看小孩子斗嘴。影响不了他秦大人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贺云洲抬手捏捏李娴的肩膀,纤细的骨骼并没什么发现异常,“不如回去让陆英给你捏捏?”
“还是不要了吧。我没事的,回去路上这几日也当是修养,不会耽误回去做事。”李娴吓得摇头摆手,她不能刚出苦水潭,又进大火坑。回头陆英若是把她折腾出个好歹来,她倒只能哑巴吃黄连,没处去诉苦。
塔外不远,老僧早已等在那里,将他们带回客房,又安排好斋饭,才无声退下。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老僧又来带他们往后山门去,马车已经停在那里。
贺云洲对老僧行礼道谢:“就不去打扰慈惠大师清净了,请师父代为转告。”
老僧念了句佛,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白玉坠交给贺云洲,双手合十行礼后,便转身回去。
暮色中,晚课诵经的声音和着木鱼声远远传来。陆英一扬鞭,马车沿着山路向密林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