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干,我会帮你以梁檐探病的名义联系简班长,让他有个借口名正言顺来孜甘。当然机票你报销。”宋过白低头记录,语气清冷。
“....妈的,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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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疯子梁檐融入孜甘的速度比宋过白预想要快一点。
山谷中电力宝贵,很多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总有大段的时间整个村落静悄悄的——从梁檐共情的视角,这里比大城市‘山清水秀’得多。
好在这人就算疯,潜意识里对他寸步不离,黏人黏得要命,反而少了很多偷跑惹祸的麻烦。
“宋工多了一个傻护卫。”村民们的说法逐渐变了,知道内情的田获总憋不住想和大家分享,然后被田婶一个巴掌拍回去。
之前宋过白在服务区最终找到梁檐时,他在驾驶座紧闭双眼缩成一团,这人大概是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尽可能开车远离人群,才敢彻底陷入暴力的混乱。
和大叔合力把人压住捆好,宋过白抓着他详细询问两人合力救人的全过程。
“唉哟能说的我全说啦!我也是中途遇上他才一起行动的,可是真没看出啥问题!”大叔哭笑不得,“他....是那里有什么毛病吗?听叔一句劝,有病啊赶紧治,别舍不得钱,怪吓人的。”
服务区救火带来的刺激和后遗症终究还是太大,回到孜甘的最初两周,宋过白不得不带着他去悬崖上搭帐篷过夜,尽可能远离村民,哦不,远离隔壁屋的周作。
“艹,这人是不是只有看到我才会主动动手?”周作十分不满。
宋过白:“还真是,你见过他欺负小孩子吗?”
孩子们对新来此地的梁檐充满好奇,情绪又单纯明媚,梁檐现在行动大多靠本能感知,宋过白以外,明显对村里的狗和小孩更亲近。
每当宋过白在工地监理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守在一旁,偶尔桂宝过来找他玩闹,要骑马或者举高高,他也乐于配合。
二十米外苦唧唧搬砖的周医生:“世界要完。”
对梁檐异常的原因,周作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问,宋过白挺感激他的距离感:“谢谢理解。等他好了,我们请你和简班长吃饭。”
“他这还能好?要我说,反正你俩非亲非故,你又不欠他什么,”周作压低声音,“不如趁机换....”
梁檐把肩上的桂宝轻轻放回地面。
“梁檐!不可以在工地和他打架!”
周作:“.....出了这块儿就可以是吧?”
百米悬崖上,植被稀疏地势高旷,夜空群星摧残,银河清晰可见。孜甘村远在脚下,此时也熄了灯光。
宋过白拉开帐篷顶,让夏夜的风灌进来,吹散暑气。
白天要忙教学楼施工,总得和村民或者项目组待在一起沟通干活,只有晚上的时间是自由的。
偏头看去,侧躺着的人双臂环抱住他的腰,呼吸沉稳,眉头舒展。
还行,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好梦。
夜风吹动宋过白手里的纸页,他就着手电写完今天的,往前翻页和第一天的情况记录仔细对比。
应激的伤痕效应随着时间在肉眼可见地减退,攻击性基本消失,行动上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理性。虽然共情能力每时每刻带来的影响并没有消失,但宋过白判断,梁檐已经越来越能够分清幻觉和现实。
毕竟...连蕾莱尔都开始逐渐给他分配简单的体力活,村民和项目组的人也会拉着他聊上几句早午饭,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
“你给他吃了什么药?精神治疗也能短期效果这么明显?”蕾莱尔有些惊奇。
宋过白笑笑不接茬。
还没到吃药的时候。甚至可以说迄今为止,真正的治疗压根还没开始。
合上笔记本,宋过白轻轻抚上梁檐额头,后者正沉在梦乡,感到抚摸下意识钻进他的手心蹭了蹭。
像只乖顺的大狗。
宋过白看着他,轻声道:“周作告诉过我,治疗方案最好由患者在清醒状态下自愿接受,效果才会更好,我决定接受他的建议。既然你得的并不是所谓‘神经病’,那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从错乱中恢复过来。”
“但是,我从不排斥把治病和算总账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所以你最好趁这段时间做足思想准备——梁檐,直到现在,你也没把能力的全部秘密告诉我,对吧?文字游戏总该结束,而我不打算再放任你耍手段了。”
“好生睡吧,病号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