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一层,白清婉步履匆匆走向门外。
沈宴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车窗半开,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不少员工路过时驻足观望、小声议论,他们都知道这是白总的先生,那位著名的宴少。
白清婉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后排座位的门。
“我是司机么。”前排沈宴身形未动,冷冷出声。
白清婉闻言一顿,只得又走到副驾驶位,开门坐了上去。
沈宴发动车子,车内一片静默。
“跟我没话说?”
白清婉转头,沈宴却并未看她,熟练滑动档位,轻启油门——
今天的沈宴与以往很不一样,似乎……像是在在故意找她的茬。
她心里也不好受,又被冷落一天,便故意赌气不开口。
“连声‘阿宴’也不叫了,”沈宴终于侧头望向她,眼中发凛,面色冷峻。
往常白清婉上车都会先喊他的名字,而且最近,白清婉不再像以前那样唤他,而是有意无意地会喊他的全名。
沈宴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不问问去哪吗?”
“不是回家吗?”白清婉终于出声。
“傅氏旗下首家高奢饰品ER Lina今天做展,我会带你出席。”
白清婉脸色微诧:“可是我还没有换衣服。”
“不用特地穿得隆重,我只是带你露个面,届时会有媒体到场,我会送你几件首饰,都是提前为你定制好的。”
白清婉心中一暖,阿宴此举也算有心,该是提早布置安排好了,又或是因为昨天的事特地缓和关系……
她尚在思索,沈宴余光看到她的表情,语气冷漠:“毕竟你还是名义上的沈太太,表面功夫不得不做。”
她的心向下一坠,面上却肃,她看了沈宴一眼,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应该的,我有这个自觉,会好好配合。”
沈宴眸色一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车速微不可查地变快了。
……
到了目的地,沈宴颇有风度地为白清婉打开车门,她迈出一只脚优雅下车,款款挽住沈宴的胳膊。
沈宴面色漠然,眸光微闪。
二人各怀心思步入展厅,早有媒体友人等候在此,闪光灯交相辉映,他们默契微笑,仿若一对完美的璧人。
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小心取出几件定制珠宝,放在黑色的丝绒托盘上,递到沈宴面前。
沈宴从中拿起那条一看竟花了很多心思、设计繁复的珍珠缂丝项链,面无表情戴在白清婉纤细洁白的脖颈上。
掌声一片,闪光灯烁。
白清婉无意识轻抚脖子上那颗硕大的吊坠,感觉胸口有些发堵。
而后,沈宴立在一旁,托盘中其他几件显然没有再为她戴起来的意思,工作人员犹豫一瞬,就在店长的眼神示意下将托盘放在一旁。
从店内出来,天空中下起了丝丝淋淋的细雨,没有雷闪,对白清婉来说还是无妨的。
早有殷勤的工作人员举着黑色的雨伞撑在沈宴的头顶,沈宴沉默地看了看与他有几步距离的白清婉,不动声色朝她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工作人员便懂事地快走几步,把伞撑在这位沈太太的头顶。
“不用了,给沈总撑吧。”白清婉淡淡说了一句。
工作人员回头看沈宴,这时早有其他店员跑出来给沈宴撑伞,沈宴神色黯了黯,没有说话。
上了车,两人均沉默着。
快到临江大桥时,白清婉突然说:“沈宴,停一下车。”
沈宴面有疑问,却还是依言减慢了车速,缓缓停靠在了路边,打起双闪。
“你先回去吧,”白清婉打开车门下车,“不用等我。”
沈宴停顿了少顷,还是开口:“你要去哪?”
白清婉没有说话,沈宴从后排拿过一把伞递给她:“我在这里等你。”
白清婉并未接伞:“不用了,”而后扫了他一眼,“你也不用等我。”
说完乘雨快步离开,沈宴下意识打开车门想追,而后控制住了自己,她应该是厌烦了自己吧,昨天之后,她似乎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今天自己颇费心思做出的赌气表现,那些自己提前几个月为她精心设计的首饰,她也好像全然不在乎。
……
半小时之后,白清婉才提着一个小巧的深蓝色手提袋出现,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漾出一个个细小的漩涡,远处的临江大桥灰蒙蒙的,来往车辆已开启了车灯,流淌出金黄色的影子,桥下江水奔涌。
她低着头、迎着雨往回走,手里的袋子被猎风吹得飘荡,她只得一只手把它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挡在额前,雨丝中随意抬眼,她蓦地愣住了。
前方不远处,沈宴就那样站在车前,雨那么大,可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了,也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她来了,他抬起头看她。
他在无声地等她。
“怎么不在车里等。”她冲口而出,顾不得与他置气。
“你不撑伞,”沈宴望着她,几缕柔软的头发被雨水浸湿遮挡在眼前,他眼中盛放的哀伤与这雨天浑然一色,“也不要我陪。”
他低下头惨淡一笑:“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我的关心……可能在你看来是另有目的——”
“那——我陪你淋雨。”
白清婉放下手臂,任雨水从额前流淌,心中酸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