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盈走在伞下,看着两人交缠的影子,“我发现,我们最近总是被寰王牵着走,万花楼的事,我肯定是他透给我们的,他明明可以瞒天过海,却依旧要乔装打扮从后院进去,而且,你一眼就认出是他的背影,寰王这样心细如发的人,会让自己有这样的纰漏吗?”
林晏安眯了眯眼,太阳有些晃眼睛,“从那日我们在梨园见到他时,就已经入局了,今日的事情,就是他逼我们站队。”
付淮盈转头看他,“他在背后做的那些事,陛下都一清二楚,不过,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或许他就是要寰王争,他喜欢太子的心软,可又希望他有能力,所以寰王就成了那块磨刀石。”
林晏安往她身边挪了一步,接着说下去,“如果太子过于愚钝,继续任人唯亲,陛下,会有别的决定的。”
付淮盈点点头,“很巧的是,我们看出来了,寰王也看出来了,他抓着太子的弱点不放,要掀开这些掩盖在暗涌里的东西,将这些摆在明面上给陛下看。”
告诉他,你的太子不行。
付淮盈转头,往四周看了看,“方才那位叫春华的宫女呢?”
“方才纪指挥使派人送她回去了,姑娘家的,这样的事不好听也不好说,有锦衣卫在,旁的人不敢问,就算打听了,只说陛下不让说便好了,淮盈姐姐要是介意她利用你……”
“身不由己,不过是受人驱使罢了,范不着为难她。”
如今太子势弱,寰王却也好不到哪去,为君者,如陛下这样的,最在意的就是制衡,寰王就算是滴水不漏,也得犯点错了。
林晏安往她身边又走了一步,直到看见两道人影贴在一起才缓缓勾唇。
付淮盈抬眸,却见一道玄色身影往他们这边走来,是寰王。
两人对视一眼,停下来见礼。
“二殿下。”
寰王垂眸看了她一眼,“日头落了,付执笔还要撑伞么?”
付淮盈笑笑,“我这人,爱美,怕晒黑,这日头还没落,还是得撑着。”
“日头总是要落的。”
“那也得等落了再说。”
寰王背过手,笑了声,“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殿下慢走。”
付淮盈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林晏安不满,抬手将她拉回来,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付淮盈抬手拍了他的手,“又做什么?”
“不许看他。”
“我看他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只能看我,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付淮盈无奈,甩开他的手,“懒得理你。”
她转身往前走,手却又被拽住了,刚想发作,就听见林晏安可怜巴巴的声音。
“我不好看吗?为什么要看别人?”
付淮盈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她叹了口气,回首看他,“怎么又想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前世,你就差点嫁给他了。”
“那后来不是也嫁给你了?”
“他对你念念不忘!为了你,连正妃都没纳!”
“既如此,我便临阵倒戈了,毕竟如今朝堂上,还是他占优势。”
林晏安不可置信,“这怎么可以!”
看见她眼里的笑意,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委屈,“你总是这样,逗弄人的时候也这般认真。”
另一头温初言站得远远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控制自己险些显现出来的嫉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淮盈身边的人,从他慢慢变成了林晏安,他以前从来不担心,因为淮盈心气高,根本不可能看上一个纨绔,林晏安除了一张脸,样样比不上他。
可最近他发现,淮盈身上他的痕迹全没了,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印记。
她手上的镯子,头上的簪子,就连身上的衣裳,无一不是林晏安送的。
她屋内的装潢,用的,吃的,喝的,林晏安流水般的礼物送来,哪个女孩不会被迷惑?
温初言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想起年少时回京,淮盈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般,跟在他身后,无论谁来也不肯走,他只能将她带着。
她手上的鞭伤,他背上的刀伤,都是两人互相处理的,那会柳姨娘已经过世了,外祖父身体也不好,一日里没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没人护着她,她每日都跟在他身后。
温初言记得那会,他开玩笑的问她为什么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本是打算逗逗她的,可淮盈那会年纪小,藏不住事,没问几句就全盘托出。
她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哭着说:“阿兄,我饿,我没有饭吃,屋里没有碳火,我很冷,你这里暖和,还能吃饭……阿兄不要赶我走……我害怕……”
他已经忘记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只是从那以后,他每次回京都要先看看淮盈,确认姨母没有不给她饭吃。
后来边关战乱,他久久的才能回一趟京城,淮盈渐渐也的大了,要避嫌,他们没有少年时那般亲近了,他身后的那条小尾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慢慢的没有了……
温初言克制着自己不将那块帕子捏皱,可心里翻腾的酸意让他控制不住的嫉恨。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