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天刚微亮,李榆便惊醒了。他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竟不分不清身处何地。
李榆一动,腰间揽着的手便下意识地按了按,他被按得腰间一酸,看向手的主人才忽然想起他和师兄在魔鬼林里过夜了。
微熹的晨光中,两人的姿势亲密得有些过分,李榆枕在卫东隅的肩膀上,而卫东隅的大手正扣着李榆的腰。
御火兔毛披风只有一条,李榆自然不肯独占,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卫东隅才退了一步,同意把这披风当作被子两人合盖。
李榆猜是他睡着之后把他师兄当成枕头了。
日头照不进魔鬼林,头顶的巨石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因此山洞里有些暗。
光影明灭之间,李榆小心翼翼的抬头。
睡着的卫东隅没白天冷漠,就连侧脸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好像没休息好,眼下有一道浅浅的青黑印子。
李榆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明明说好轮流守夜,他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师兄一定是守到天亮才阖眼的。心里又心疼又自责,方才的动作该不会吵醒师兄吧?
卫东隅守了一夜,在看见微亮的光线他才眯了下,睡得并不安稳,李榆一动他便知道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天李榆在他怀里惊慌失措、耳尖红红的样子,像个小兔子格外惹人,他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才装作沉睡。李榆一直没动作,卫东隅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他睁开眼,低头看看李榆在做什么,却不防李榆正好抬头,两片薄唇就这样擦过卫东隅的嘴角,柔软的感觉一触即分。
李榆知晓自己做了什么后,桃花眼睁得溜圆,脸色通红地跳起来,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不停地道歉:“师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轻薄了你,你原谅我......”
卫东隅本是个稳重自持的人,他心知李榆不是故意的,却还是顺着李榆的话说下去,语气冷淡,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促狭:“嗯,师兄我是第一次被人亲,怎么办?”
“啊?”李榆没想到卫东隅会这样说,一脸震惊地望着卫东隅,脸上写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兄!
李榆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你想怎样?”
卫东隅终于忍不住唇角勾了勾,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仿若冬雪初融。李榆还是第一次见到卫东隅如此开怀的笑,一时间看得呆了,他甚至幻听到了春天万花盛放的声音。
卫东隅绷着脸的时候只让人觉得可远观不可亵玩,而他这一笑,却像是神祗眼含笑意,悲悯的看着世人,令人神往,忍不住......亲近。
卫东隅笑完,见李榆呆呆没反应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李榆的发,这是他最近找到的新乐趣,有事没事就手痒痒。
“生气了?师兄没事,逗你的。”清冽的嗓音中带着未尽的笑意。
李榆这才回过神,发现他竟然看卫东隅看呆了,又听卫东隅说是逗他的,一时间羞恼交加,白了卫东隅一眼,走了出去。他算是发现了,卫东隅看上去冷漠,实际上就是个爱捉弄人的促狭鬼!
魔鬼林中危险,卫东隅断不可能让李榆单独行动,他脚步轻松地跟在李榆身后,闲庭信步仿若在红莲岛。他知道逗弄得过分了些,心情颇好的哄人:“别生气了,师兄不是有意的。”
岂料,李榆听完回头又瞪了他一眼,“不是有意的,那是故意的?”说完驱赶魔煞蛟开路,继续找出口。
卫东隅哑然,没想到小师弟气性如此大,生气起来不讲道理。
其实卫东隅是关心则乱,他只以为是把李榆逗得生气了,但李榆此刻并不是气他,而是害羞,加之心中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慌乱,这些复杂的心情险些压制不住。
不过,李榆发过脾气后,立刻就后悔了:“师兄是为了救我才被困在这魔鬼林中,我还发小脾气,实在不太应该了。”他在心中暗暗后悔,又拉不下面子。
他知道卫东隅跟着他,于是故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可是,身后却突然没了脚步声。
李榆:“?”
李榆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转身,却看见卫东隅蹲在一棵树旁若有所思,顾不得自己的小性子了,李榆拖着捆妖索快步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卫东隅脸色凝重,心下却暗暗松了口气,师弟还是关心他的。倒不是他装模做样,而是他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卫东隅指了指树根旁被衣物裹住的一具白骨,道:“你看看这和你们在沧溪村看到的村民穿得是不是一样。”
李榆有些意外,他师兄只在皮影怪那里看过一眼沧溪村三人的尸体吧,这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