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年过去,在这几千里之外的京城门口,她居然又和他们撞在了一起!
他们怎么会也从容县到了京城?!
林心月手脚开始发冷,她始终侧着身子挡着脸,内心惊慌失措地祈祷检查的人能快一些。
可仿佛人越祈求宁静的时候,越容易出点乱子。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十分迅速。
城门口的官兵和排队的百姓纷纷望去。林心月见众人都扭头,生怕自己与人不同引人注意,也稍稍转身,背对那边两个歹徒稍微回头。
一群几十号人策马朝城门疾驰而来。
敢在城门口这么近的距离如此策马不停的人,在整个京城也不算多。更何况,今晨那两位主儿可是出城去了!还未回呢。
城门口的值守官兵心里门儿清,在看清来人之前,也不敢出口喝停。
迎面而来的队伍,少说有五六十号人。待那群人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几十号身穿军服的兵将中,簇拥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那个,是一弱冠上下的青年,一身玄色劲装,面如冠玉,目若晨星。冷峻的玉面有些逼人的冷冽。
小的那个,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着赭色骑装,面容俊美秀雅。加上年纪小,更显得和气可亲。
二人通身贵气十足,何况周身有如此多兵将簇拥,城门口众人一时被震慑当场,无人再敢发一语。
而负责城门守卫的将军,早在马蹄声靠近的时候就走出几步翘首以望,这会儿看清来人,面色急剧一变,待众人来到城门前勒马停下,急忙匆匆几步上前,单膝跪下。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安远侯爷!”
其余人听见他的参拜声,纷纷跪地紧随其后,一时间城门口跪了一地的人,呼声如雷。
“起身吧。”尚稚嫩的声音,语调温和。
“谢太子殿下!”为首的将军谢恩起身。
“苏将军同众将士守卫城门辛苦,本宫同安远侯先走一步。”太子殿下慰劳一句,便带人先行入了城门。
从头到尾,那位年轻的安远侯都未发一言。
二人如出现那般,又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离去,停留的时间不过十来息。
两人也并未注意到那个混迹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的灰扑身影。
直到一行人离去,方才寂静无声的城门口渐渐又喧嚣起来。
“居然是太子殿下!”
“还有安远侯!”
“我从未见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能见到太子殿下的一天!”
“这有什么。太子殿下最近出城好几次了,都是安远侯陪着。我都见过两回了!听说好像是去西郊大营历练!”
“太子殿下身份如此贵重,想不到还如此上进。”
“是啊!以前哪听说过哪朝哪代的太子殿下会出宫历练。何况当今的太子殿下还这么年幼……”
从太子殿下和安远侯出现,众人下跪参拜,林心月不得不转身同众人朝那二人的方向跪地叩拜。好巧不巧,从她的方位,朝向的正是那两个歹徒的方向!
林心月第一时间只感到了忐忑,害怕那二人正好看清她的脸。为此,她始终低垂着脑袋,面朝大地。
虽然时隔半年,林心月可不敢去赌他们能不能记得清自己的脸。而且林心月隐约觉得,他们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与她有关。
因此,她第一时间对歹徒的担忧更胜过了听到太子殿下、安远侯此等尊贵身份的惊奇。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这种至高无上尊贵身份的人,也许正是她心心念念想求助伸冤的贵人!
等到她有此念头的时候,二人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林心月的视线中只能捕捉到最后一排马匹的余影。
林心月一时间有些懊恼和沮丧,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毕竟这是城门口,她初来乍到,还未了解清楚状告的规制章程,若贸贸然上前,惹了贵人的恼就不好了。
且她原本也是计划打听清楚,依规照矩地到京师公堂上鸣冤的。
况且那两个歹徒还在边上不远处,虎视眈眈。若她方才贸贸然出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位太子殿下和安远侯接了她的状告还好说,若是让她去寻断案的衙署,她反倒打草惊蛇了!
方才贵人一走,城门口的人起身,林心月第一时间就转过身避着那二人。此刻想清楚这些关节,林心月继续垂首等待查验入城。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她,林心月从怀中掏出凭证,交给官兵。
官兵接过凭证仔细看了看,又瞅了眼林心月毫无威胁的个子和长相,将凭证交还她,挥挥手让她进城了。
林心月接回凭证,塞回怀中。临走之前,她下意识地转头又往茶摊那边看了一眼。
与一双锐利的眼不期然正正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