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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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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月在苞米地中摸黑走了许久许久……

以往回家的路上,她数了许多次的路边景。这一段路的苞米地她印象深刻,拢共延绵好几里,从前她还曾感慨,也不知是多少户人家的田,接连种着苞米,才能延绵出这么大的一拨儿苞米片儿。

今夜,她摸索行走于其间,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辰,才终于拨开最后一束苞米杆儿,走出了苞米丛。

出苞米丛的那一瞬间,林心月眼前一亮。

这种亮,倒不是真如白日里那般一切清晰可见,只不过林心月方才在苞米地中,被苞米株淹没,除了抬头还能模糊看到零星月光,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有了先前长达几个时辰昏天黑地的经历,此时没有了苞米丛的遮挡,月光从头上洒下来,林心月觉得整片田野亮得足以令人感激。

但实际上,春日里夜露深重,此时虽是月中,也同夏日夜晚那种月明如昼相去甚远。今夜的月色,朦胧得仿佛裹上了一层阴霾,如同今夜林心月的心情。

然而,即便心绪再沉重,钻出苞米地的那一刻,林心月还是有一种终究从暗无天日的牢笼中逃出的挣脱感,尽管近乎精疲力尽,心神上到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仍在野外田间,到底伸手能见五指了。

接下来,还要继续在这暗弱的夜色里,摸索回家的路。

林心月生怕自己走错了方向,找不到回村的路。

此处离于禾村尚有一段距离,林心月对这田间地头又十分陌生。她唯一能辨得清的路,也只有那条她来来回回走了数十趟的乡道。

想了片刻,林心月便决定沿着苞米地的边沿,先往她下午跑离的乡道方向走回一段。

林心月对那两名凶手仍心有余悸,生怕他们万一仍在这条路上把守,自己会被发现。待能看清见乡道的影子之后,林心月也不敢直接走回道上,只仍佝偻着身子,同道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田间穿梭,往家的方向行去。

出了苞米地,后头的田地,种着各种各样的庄稼。有种豆的,有种瓜的,还有其他林心月认识的不认识的各种作物。这些庄稼的苗都不像苞米秆那么高,无法全完遮挡林心月的身影,走在这些植株低矮的庄稼地里时,林心月都尽量弯腰,伏低自己的身子,时刻防备着这时候几乎已经没可能出现的人。

林心月就这么慢慢地,在月光下,在黑暗中,摸索着一路前行。她走得腿都隐隐发痛,走得饥肠辘辘,不知花了几个时辰,跌了几个跟头,终于,眼见着还有一点距离就到于禾村。

远远地,在一个熟悉的位置,一块熟悉的大石头的阴影朦胧现身时,林心月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泪水迅急而无声地奔涌,好似这副躯体的主人要借此将身体堆积的疲累和饥饿,心中的惶恐和慌乱,统统随着这些眼泪宣泄出来。

林心月对着远处象征着家门的石块影子驻足了片刻,待到心中情绪稍定,她抬起手臂,用早已经糊满了汗水和泥土的袖子将浸湿的脸庞擦拭一通。

奔逃了一晚,林心月没有忘记,那两个人说的,村口留的那一手。

林心月心中十分惧怕,她不知道那个“大人”,在村中究竟部署了多少天罗地网。

“不能就这么直接现身。”林心月方才在路上就想到了这点。

她最好,先悄悄地潜回去,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想办法见到阿娘,还有王婶子和二成哥的家人。

林心月又看了一眼那模糊的石头影子,转头继续矮着身子行进起来。

村子周围的地形,林心月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她绕了一圈,又挪了好几里路,绕到了村子的侧边。

然后,林心月开始慢慢地靠近村子。很快她便发现,村子中居然有火光,隔着这么老远她都能看得见,那必定是不小的火源。

林心月第一时间先是觉得,是不是因为他们三人没有下落的事,惊动了村里人。

她方才这一路上无时无刻不在记挂这一点:他们三人今晚突然杳无音讯,王婶子家的人,和她娘,不知道该有多担忧!

想到王婶子和二成哥的死,林心月刚收回没多久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冒出。

知晓他们二人的死讯,赵家人该是何等伤心。

今日这事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查得水落石出,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就算查清楚了,王婶子和二成哥也回不来了,赵家人的伤痛依旧是抹拭不去的。

林心月又想到了她娘。她娘必定也为她担心了一晚上。

林心月加快了脚步。

村子中的亮光给林心月更加指明了方向。林心月慢慢往光源靠近,直至隐隐约约能看到村子的房屋。然后保持着大致的距离,继续隐匿着身形绕到了村后。

也正是林心月家的正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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