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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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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林心月在他们走后,闭着眼睛起码又躺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睁眼拨开身上的叶堆,慢慢爬起身来。

此刻的苞米地,已经笼罩在黑暗中,前后左右,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只有头顶上方,零星月光依稀透过丛丛枝叶射下。

林心月从来没在这么黑暗的地方独自一人待过,何况还是离家几十里远的野外,心中的惊惧简直要突破喉咙。这种恐惧,比方才被人追杀时所感受的,丝毫不少。

方才的怕,是对刀剑,对死亡的怕;此刻的怕,是对黑暗,对未知的怕。

毫不夸张地说,这种恐惧比方才更甚。

林心月脑海中不可抑制地闪过从前听过的光怪陆离的关于黑暗、死亡、鬼怪的故事……

她怕得浑身发抖,双脚如同灌了铅,动都动不了,眼里甚至因恐惧生理性地溢出了泪水。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林心月闭上眼,心中不断地默念着,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相信,自己此刻是真的无畏这黑暗。

她拼命地将那些关于黑暗和光怪陆离的东西赶出脑外,控制着自己去想另外一些东西,来覆盖它们。

林心月拼命让自己回想小时候的事,想阿爹阿娘,想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温暖。

然后林心月又不自觉回想起今日发生的这一切。

林心月想起方才,她躺着听到那两人对话的时候,她脑海中的反应。

那两人说,是“大人”,派他们来杀她的。

王婶子和二成哥,已经被他们杀了。

他们还说,村口还留有一手。

回去,看看“大人”还有什么安排。

林心月睁开双眼。

她想要回家。她想要马上回家。

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她不明白!想不通!她要马上回家,告诉娘,告诉王婶子和二成哥的家里人。

林心月坚定了想法。她的心中仍然害怕,但有了这个强烈的信念,林心月动了起来。

黑暗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但好在从县城回家的那条路,两年间林心月走了数十趟,此处又是离家不远的一段,这片苞米地的方位林心月还是有个大体的了解的。

林心月回忆了一下自己跳进苞米地的方向,和跑动的方向,还有她最后的下躺……最终,她向左转了身,哆嗦着在一片黑暗中,朝前伸出手,摸索着苞米株,慢慢钻走了起来。

林心月不敢走回道上,怕再碰上那两个人,因此,她只能继续在地里,借助苞米秆的遮挡藏身,同时慢慢摸索着前行。

好在苞米秆一列一列,栽得十分地齐整。即便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林心月靠着摸索苞米秆,倒也能找着大致的方向,往家的方向走。

林心月在脑海中不断地喊着“回家”两个字,以让它无暇静下来感受对黑暗的害怕。

这个法子,的的确确,是有用的。她的脑海中不再只被恐惧支配,身体也能在“回家”的念力下,坚持着一步步前行。

而就在林心月在漆黑的田地里摸索着回家的路的时候,秦远明收到了护卫杀手的回报。

“废物!废物!”秦远明气极,面目狰狞,刻意压低的嗓音却丝毫掩盖不住其心中怒气。

负责前来回禀的偏壮的护卫跪在地上,心中因上首之人铺天盖地而来的怒气而惊惧不安。

秦远明在厅中来回飞快地踱着步。他没想到,计划得如此周全,居然还是出了岔子。临时又多出来两个搭顺风车的村汉。原本这也没什么,结果村汉都下了车,两人动手时,还能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逃脱了去!

莫非这个小丫鬟,李昭阳公主,真的是命不该绝么……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幸而,这两个人返回路上时,没拴的马匹居然还在附近,尸首大喇喇地横在地上也没有人围观,好歹这起刺杀没有被人路过瞧见。

可跑掉的秋雨……天色已暗,荒郊野地的,更是难寻。

一个小丫头,她能跑到哪里去呢……最终最可能去的,自然还是回家。

如今,必定不能让那个丫鬟,还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喊冤,否则,即便刺杀能掩盖过去,热议中心万众瞩目的小姑娘,再想悄无声息地除去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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