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心情忐忑地回到屋子,屋内果然还没有林心月的身影。
还好,秋雨还没回来。春燕想。
她再次打开箱柜,将麒麟锁放进盒子,再将盒子放回箱柜底部原来的地方,还特意捋了捋被她翻过的衣裳,让它们看起来平整如初。然后锁上箱柜,将钥匙放回了林心月的枕头下。
做完这些,春燕快步走回自己的床边坐下。
此时屋内只有她自己,再无别人。春燕猛地深呼了两口气。
春燕总觉得,这短短的半天里,秦府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那几个主子好似在谋着什么天大的事,而自己,一不小心参与了其中。
又或者,更准确些说,是自己一不小心打开了什么秘密的盒子?
因为这一切,都是从今日她接口那句“麒麟锁”开始的。
从她说出秋雨的麒麟锁,秦府几个主子的反应颇为奇怪,甚至让她偷偷拿秋雨的锁。
他们为何对秋雨一个丫鬟的长命锁,如此好奇?还显得如此地郑重其事,以及神秘……
还有,秦湘虹那句“秋雨是不是公主……”好好地怎突然提到公主了,秋雨能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春燕倏然一哆嗦,越想越迷糊害怕,不敢再拖延时间,赶紧匆匆赶回了秦夫人的院子。
然后又得知了秦远明让她去问林心月身世的消息。
“奴婢,奴婢去问?”春燕显得有些错愕。
“可是,可是奴婢突然去问秋雨,是不是被捡来的……况且秋雨她平日里,话就不算多。她同奴婢也没有那么亲密,万一她不告诉我呢?”春燕看看秦远明,又禁不住看看秦湘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爹,我就说她同秋雨,真的不算亲密。”秦湘虹接话道。
她方才就跟秦远明提过这点,可秦远明只说了一句“不能直接问”,也没再多说,就在椅中沉思起来了。
“这个问题,不能直接问。”秦远明再次说道。然后他便看见秦夫人等人也一头雾水的样子,更不用说春燕。
春燕也只比林心月大几个月,仍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罢了。
既然需要春燕去做,那么就得让她完全明白该怎么做。秦远明详细地跟她说了起来:“你直接问秋雨,她不见得会回答你,或者会有所隐瞒,不告诉你真实的情况。”
“要想探听实情,你就得让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你说出来……”
……
林心月发现,今日的春燕,自早上起来,面色便有些不好,干活时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由得暗自怀疑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难道昨晚睡觉时着了凉?
因此,林心月不免对春燕多上了些心,时不时地就会看她一眼。
可不知为什么,春燕每次对上她的视线,总会好像被她的目光烫着了一样,有些惊慌失措地移开。
林心月不明所以,看春燕不断躲闪和明显不安的眼神,更有些担忧了。
不过两人服侍秦湘虹起床洗漱后,秦湘虹又给林心月派了一些针线的活,打发她回屋做,因此林心月一整个早上又是自己在屋中忙,没再去秦湘虹跟前服侍。而春燕则留在秦湘虹屋里,林心月也就没有机会问她。
等到午时过,春燕终于回屋,林心月猜想是秦湘虹歇晌了。
再次对上春燕闪烁的视线,她又避开,林心月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出了自己的担忧:“春燕姐姐,你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春燕对上林心月明显担忧的眼神,心中彷徨又苦涩。
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
春燕猜测,秦府的几位主子,大概真的在算计着一件跟秋雨有关的事。
往日里,春燕也谈不上多喜欢林心月。她一向有些自命清高,总觉得除却世代奴籍的这等身份,林心月这种从乡下出来的丫头,傻里傻气的,跟她这种从小在大户人家中服侍的如何比。
何况她们家可是在主子面前有些脸面的,并非那等低等奴仆。虽说不是自由身,但比穷乡僻壤吃不饱饭的穷困农户总是要好些的吧。
但林心月身上又实实在在没有那种她以往见过的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身上的唯唯诺诺,和那种她瞧不上的乡土气,反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纯朴善良,和不知如何养出来的一丝……
春燕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一个妥帖的词——从容。
春燕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猜测,也许是林心月的长相太好了。
甚至比秦湘虹还好——眉目端庄秀气,皮肤是乡下人少见的白皙。
春燕一直对林心月有些许暗暗的嫉妒。嫉妒她的相貌,嫉妒她的乐观,嫉妒她的容易满足。
可是她对林心月,却实打实说不上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