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叩两下门环,等待两下,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再抬手叩两下。
不等她叩第三回,门边小口再次变亮,露出与方才相同的半张脸。
“前辈你好,”有了黄清前车之鉴,姬瑢尽量将态度放软,“若非事关重大,我们实在不敢上门叨扰,恳请前辈帮帮忙,帮我们看看能否查清东西的来源,这背后牵扯许多百姓的生活,容不得半分耽搁。”
她语气诚恳热切,洞中人静静听完,面上平平淡淡,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缓缓放下了洞口的遮挡。姬瑢忙跑去门口等待,门后静悄悄的,依旧没有声响,显然又吃了闭门羹。
第二回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失败。
两人都以失败告终,齐微很不满意,“你俩就这点本事?”
姬瑢不服气,“有种你试试。”
哪想齐微真应承下来,“试就试。”
“等等,”黄清拦住她,“你打算如何?”
齐微举起握紧的拳头,“既然她不吃软的,说不定吃硬的。”
威逼胁迫一听就很不靠谱,姬瑢劝道:“万一是个脾气爆的,你不怕挨打吗?”
齐微指指门边,“隔着这么高的墙,她怎么打我?等人出来我早跑了。”
意见分歧,姬瑢不再反驳,等黄清表态,齐微也想听听黄清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眼见身边两人都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盯着她,黄清看看两人,开口道:“不失为一种办法。”
得到支持,现在是二比一,齐微底气更足,对姬瑢道:“你要害怕挨打,待会儿记得跑快点,教人抓住我可不管。”
“……先操心你自己吧。”话已至此,姬瑢放弃挣扎。
齐微一步跳上台阶,门板中间的缝隙连成一条自上而下的光亮,她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立刻实践,双手用力一推,木门“吱呀”一声,豁然大开。
“这门没锁。”齐微欣喜转身,却见身后两人神色有点呆愣,姬瑢缓缓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目光落在她身后偏上的位置。
齐微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轻轻回头,面前女人膀大腰圆,又高又壮,仿佛一座雌伟的高山,遮盖了门后的大半光亮。躲避危险的本能让她立马认怂,一步窜回去窝到两人身后,连女人的样子都没敢看,只听“砰”的一声,木门关上,齐微微微冒头,确定无事才松一口气。
第三回合,威逼还没开始便已失败。
“你们在干什么?”
不等三人再想办法,巷子尽头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妘青柏不紧不慢来到三人身边,见没有人回答她,又问了一遍,“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乍然现身,教黄清暗自一惊,莫非私自扣下拓板的事教沈诸白发觉了?
姬瑢简单向她说明,只说有事相求遭拒绝,没提拓板。
妘青柏追问:“什么事?”
姬瑢看向黄清,犹豫该不该说出真相。黄清直接道:“有个东西想请她查一查来源。”
情况不明,就算死到临头,她也不会干出主动暴露的蠢事。
妘青柏伸手,“给我。”
拓板已用纸张和布层层包裹,黄清犹豫一瞬,掏出交给了她。
左右她三人屡屡碰钉子,信她一次试试。
妘青柏接过东西,没有细究,直接转身推门进去。
留在原地的三人面面相觑,齐微往前几步,靠到门边的墙上,姬瑢问她做什么,她答道:“我怕她教人扔出来砸到我。”
“不至于……”姬瑢说完,又忍不住有点担心妘青柏的安危。毕竟门里人脾气有些古怪,让人捉摸不透,真做出什么不是没有可能。
见她总把陌生人往好处想,真是生活太顺遂,没吃过苦头,小心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齐微刚想出言嘲讽,妘青柏已走回门口,示意道:“进来吧。”
小院不大,甚至有些拥挤,一进门是三间成凹字分布的屋子,带拐角的走廊贯通相连,围出一方天地。铁质的水缸好似一面大鼓,占据院中一角,其上沿着廊柱铺设一根柱状物,似乎是用来导流雨水的铁管,另一角种了棵不知道什么树,主干约莫桶口粗,枝桠茂盛,落下一大团荫凉,能覆盖大半院落。
妘青柏领她们到树下围坐石桌旁,桌上放了一个冒热气的铁壶、几个干净瓷杯和两盘酥皮糕点,点心上盖着一小块红印,姬瑢认出,这来自内城最出名的点心铺。
黄清指腹摩挲着瓷杯上的彩绘,杯身颜色透亮纯粹,花纹下笔利落,可见功底,这几个杯子绝对是好东西。
齐微的关注点在吃上,太阳下山,她也饿了,一手抓一块点心,囫囵吞进口中,尚未细细品味,便觉油香甜香混合着奶香溢满口腔,直冲进鼻子里,呼吸间全是诱人香气,简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她把剩下几口全塞嘴里,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准备将盘里几块全打包带走。
姬瑢好奇道:“妘姐姐,你怎么说服她的? ”
妘青柏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杯口升腾的热气不停袅袅消散,杯子有点烫手,她端起来又放下,不紧不慢开口,“她是我娘。”
树上蝉鸣正噪,树下几人陷入沉默。
齐微连吃带拿的手一僵,“这里是你家? ”
妘青柏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