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就是吃吃喝喝收红包嘛!
然而李大娘还说了一个习俗:出生或者是百天,娘家人就要送小孩子寄名锁,以保平安。
说着就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也是想起了夏家当时的情况。
阿越出生没几天夏春燕就熬不住去了,夏婆子带着夏草玲跟席老太斗智斗勇鸡飞狗跳的,满月百天都没办,也不知能不能分神去预备这娘家人要送给孩子保平安的寄名锁。
好生安慰了一阵才劝得李大娘停了眼泪,陆岑川摸摸怀里阿越安静的小脸儿,叹了口气出来。
跟李大娘道了声别,陆岑川慢悠悠往自家走。
目之所及的田地此时都已种上了麦种,忙碌热闹的景象冷清了下来,地里光秃秃的,一目了然的呆板。秋风阵阵,些许缓和的凉意已在眼前,哪怕皮得泥猴一般的半大小子们也不再往河里去玩水,家里大人俱都闲下来,反倒比平时管的紧了一点。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螃蟹,到最后也没寻着。
想着李大娘说是寄名锁,应该也不是真的在神佛面前寄名了,就是个单纯的长命锁,取个好兆头而已。之前跟江妙雨逛街也进了城里的首饰铺子,说实话,首饰头面俱是一般,没有叫陆岑川看上眼的,就算给了花样,那点儿手艺恐怕也做不出能入她眼的东西。
“这倒是有点儿麻烦了……”
没有解决之法,一时就有些惆怅,回家默默做豆腐。
广胜回来就看见陆岑川自己又做了一块豆腐,并且在非常执着的压豆干,顿时脸就垮了,
“玲子啊……”他把今天唯一剩下的那罐子豆干举给她看,
“卖不出去啊!”
陆岑川划着豆腐,看也没看那罐子一眼,
“是嫌贵么?”
“是啊,还说这东西家家都会做的,白花这冤枉钱。”
广胜垂头不解,这些豆干明明比他们谁做得都好吃,试吃的那碗一块都没剩下来,不买就算了,为什么要那样说?
见他因为这一点的剩余不开心,觉得之前一块豆腐都卖不出去的事情给他造成的心里阴影恐怕真的有点儿大,陆岑川终于良心发现的安慰到,
“这事我们昨天不就预料到了吗?撞过南墙,换个方法就好了。”
“而且别的不是都卖掉了?快数一数今天有没有回本,开心一下呀!”
广胜:“……”
“……诶!”
他答得这样勉强,陆岑川赶紧把赚来的铜钱都摆出来,不但开心开心,更叫他仔细数了记出账来。等他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陆岑川才摸着下巴思索起了对策。
就算把剩下的豆腐做成了好吃的卤豆干,在村里好像也还是卖不出去的样子。
得想点儿别的办法啊。
——☆——
农忙过后,村人们又拾起了进城赶集的小买卖。
陆岑川抱着阿越看着车上满满的村人,觉得自己要不还是走着去算了。这么想着,她就单手抱着阿越把身后的背篓放下来,从里面拎出一个碗口大一尺深的小坛子,才把这整篓都递给了杨桥,
“你把这个捎着吧,我带着阿越走一走。”
篓子里装的是她一早点的豆脑和嫩豆腐,甜咸两味儿的卤豆干,因想着小锦儿会喜欢,还又管杨桥要了两串葡萄做了新鲜的果酱。
杨桥把这篓子拎过来放在自己旁边,仔细摆好免得撞翻了。见陆岑川一副不愿意上车挤着的脸,腹诽了一句挑剔,看她抱着阿越跟自己随便挥挥手就走了,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大声吵嚷叫旁边人让点位置出来的村人,忽然也有点想走着进城了。
陆岑川带着阿越,拎着那个小坛子,进城就直奔王家。先收了上一旬的分成,见钱数回复往常,便知道这是高峰过了。又跟王大娘打听近来可还有什么夜市这样的大活动。
“夜市今年应是没有了,只是重阳那天,城里人也会多些。”
“重阳?”
这种既没有食物记忆点也不放假的节日,完全不在陆岑川脑子里好么。
王大娘见她不知缘由,笑到,
“讲究些的人家那日需得登高祭酒,又多有聚会访友,城里自然热闹。我听说府城每到重阳,还有重阳诗会,人群欢聚,和那些喜庆节日也不差什么呢!”
陆岑川暗自记下了这重阳诗会,才拍了拍自己拎来的小坛子,对王大娘到,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事。”
把卤豆干放在王家寄卖,就是陆岑川想到的别的办法了。
王大娘听她说要寄卖吃食,起初有点犹豫,毕竟这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放不了多久就得坏了,要是卖不出去,算是谁的呢?倒是王小唱对陆岑川的手艺十分有信心,连向来不会好好儿说话的王小喊都表示赞同,陆岑川又说只是试手,并不拘能卖出去多少,
“这个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的自然是算我的。只是若剩的多了,得麻烦您帮着处置一下,我过个几天才会再进城来。”
听不用自家负担,王大娘就不再踟蹰。陆岑川又说起寄卖的价钱,王大娘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却没有推辞,心中对她人品更赞赏几分,试着说能不能跟他们买凉皮方子一样,按卖出的多寡给分成。
陆岑川笑笑应了,王大娘更是开心,保证到,
“咱们一定多上心!”
“那就多谢大娘了。”
卤豆干寄卖在了王家,陆岑川又去买了几样调料。家里的辣椒挂果了才发现是几株菜椒,完全不能炸辣椒油来着,拖来拖去,还是得去买。
又去了一趟首饰铺子,但看不中的果然再看几遍也是看不中,加上她自己动手挑剔惯了,比自己手工还差的东西怎么能让她称意。
撇了撇嘴出了这铺子,想着县城没有能入眼的,府城总能有做工好点的了吧?陆岑川算算日子,觉得自己这想法十分靠谱。
府城,也是可以去见识一下大城市的嘛!
不过她去府城的念头叫杨路一句话就打消了,
“去府城长长见识确实应该,但只为了找一个能打好看长命锁的工匠,却很是不必。”
见他似有门路,陆岑川也不舍近求远,嘻嘻笑着请他帮忙介绍。杨路也不推脱,叫她说了中意的样式,陆岑川早有腹稿,此时就借了笔墨直接画出来。
她下手毫不迟疑,画得有模有样,杨路想到她手是巧的,也并不觉得出乎意料,只是看她往绕在周边的缠枝莲花纹里面夹些小字,问到,
“怎么还夹着字?”
“啊这……”是个防备啊。
还不会说话的小朋友,当然得随身携带附有家庭住址和联络方式的东西啊。但这里也没个小区门牌手机号的,只好把所在的州城村县,还有自家的姓氏写清楚。
“虽然我能好好儿带着阿越,但也要有备无患嘛!不然若真有万一,去哪儿找后悔药呢?”
陆岑川做这些是在防备什么,杨路自然是即刻明白了。一方面觉得她想太多,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说不定真是未雨绸缪来着。
为人父母,总有千般忧虑。
杨路想了想,决定给自家孩子也备上这么一个,待陆岑川画好了又检查一番觉得没什么疏漏,便收好了这图样准备送到手下的铺子里,找上好手艺的师傅给她做。
解决了长命锁的问题,杨路才问起别的来,
“豆腐做的怎么样了?”
陆岑川就说了试着在王家寄卖的事情,见她有些打算,杨路也不插手,听她说还带了些请自己尝味道,就点点头。
又说了拼图密码箱的事情,把拼图改造成连着卡扣的小机关不算大问题,杨路已着人在做样品,但这又不比普通的拼图,箱子做工和机关技艺都要麻烦许多,自然需要的时间也长些。
还没等他们俩说完,杨桥就跑来敲门,也不管他二哥瞪眼,一侧身进来对着陆岑川就到,
“玲子啊,说完了吗?咱们的传统不向来是有事儿吃着说吗?”
杨路:“……”
陆岑川:“……”
觉得他形象已经全都没有了,杨路默默起身召唤在外面候着的小厮进来收拾茶盏,不想搭理这弟弟。陆岑川咳了一声问,
“那个,不是叫你带来的吗?”她当然知道杨桥是说吃什么,但杨桥很清楚,都装在叫他带来的那个篓子里了呀。
说到这个杨桥到又正经了起来,
“虽然是我带来了,但你人都未到,怎能拆了你的东西。”
陆岑川:“……”所以就直接跑来明晃晃的说自己急着吃吗?
杨桥都来找人了,杨路跟陆岑川就和他一同往后面去。
一路聊起,原来是杨桥在园子里跟小锦儿玩耍,闹着闹着就说到今天给小锦儿带了好吃的葡萄酱。小姑娘想起之前吃的葡萄馅儿月饼,听说这果酱就是那月饼的馅儿心,顿时被这三叔馋得不行,但素日的规矩教养摆在那里,只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前院,巴巴儿的等着夏姐姐跟自家爹爹谈完事情快过来。
小姑娘这样老实,倒是罪魁祸首看不下去了,这才来找他们叫他们快点儿。
逗孩子结果逗到自己……陆岑川看了一眼旁边皱起眉毛的孩子的爹,默默打开了背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