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早逝,她也不过半老徐娘,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痕迹,可非但没让她失了风采,反倒给她添了几分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哀家养病三月,你们倒把后宫闹得血雨腥风。”陆娴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停在方潋晴颤抖的肩头。
陆婉音瞧着姑母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好。果不其然,陆娴雅不耐地皱眉,厌恶道:“即刻把这毒妇拖出去,依宫规处置,以儆效尤!”
众人皆是一惊。陆婉音更是心头一颤,愣了一瞬后,她忙不迭开口求情:“母后,求您收回成命!方官女子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娴雅冷冷地打断:“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竟如此是非不分,如今却屡屡为这恶人求情,你将祖宗规矩置于何地?”
“哀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这后宫被你管成什么样子了,哀家对你实在是失望透顶!”
陆娴雅看着陆婉音,眼里透着陌生,仿佛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她的亲侄女,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心软者,何以成大事?
她何尝又不叹息?自己一步步爬到了太后的位置,斗倒了那么多的人。本以为陆婉音能继承她的衣钵,谁知她竟意气用事。
陆婉音踉跄了几步,她看着方潋晴,感受到了久违的无能为力。
侍卫们纷纷上前,制服住方潋晴,扯着她就要往外拖。陆婉音见状,心如刀绞,却动弹不得。
见状,陆娴雅冷哼一声,寒意更甚,“今日之事,必须有个了断。”
祁昀也应道:“此事事关皇嗣,断不能轻易饶恕。”
方潋晴则一脸平静,她心中早已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她缓缓抬起头,对着太后和祁昀叩首,说道:“多谢陛下、太后娘娘,臣妾甘愿受罚。”
说来也怪,在这生死关头,她竟也没有多少怨恨,反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解脱。
只要她死了,皇后娘娘就不会被牵连了吧?
......
冷宫的宫门被人推开,吱呀作响,惊起梁上的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远。
两个太监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俭忠为首,而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捧着一方托盘,托盘之上,立着一只白玉酒盏。
盏中的鸩酒色泽殷红如血,这小小的一杯,便可轻易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俭忠一步一步走向蜷缩在角落里的方潋晴,瞧着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不禁心中冷笑,却还是挤出一丝虚假的的恭敬:“方官女子,时辰到了。这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的旨意,您就痛快些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示意小太监将托盘递上前。
方潋晴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鸩酒上,竟嗤笑一声,幽幽道:“我待会儿再喝,我要见皇后娘娘。”
俭忠见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模样,面露不耐之色。
真是不识好歹。难不成皇后还能来救她吗?白日做梦!
身后的小太监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恶狠狠地厉声道:“陛下和太后的旨意,岂容你违抗?今日若不乖乖喝下这鸩酒,可有你好受的。”
“我说了等会儿!皇后娘娘定会来看我的!”方潋晴恼道。她不肯从,倔强地把头扭到一旁去。
俭忠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愈发恼怒起来。若不让她喝下毒酒,这差事可没法交差,上头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待不起。
这般想着,他心一横,伸手一把揪住方潋晴的衣领,将她从角落里粗暴地扯了出来。
“你还以为你是宫里头的贵人呐?如今让你痛痛快快地饮下这鸩酒,是给你留个体面。”
俭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这一下子太狠,方潋晴被衣领勒着脖颈,呼吸都有些不畅。
“别在这儿白费力气了,皇后娘娘此刻怕是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你。你就乖乖地喝了这酒,也省得奴才们动手,到时候闹得不好看,可就真的连半点颜面都没了。”
方潋晴全然不作理会,朝着他的脸上吐了口口水,叫骂道:“呸,狗奴才!你个趋炎附势的死太监,平日里靠着溜须拍马讨得陛下欢心,如今就拿这圣旨当令箭,狐假虎威到我头上来了?”
俭忠被她这一口口水彻底激怒,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窜上来。
他怒极反笑:“好,好得很!真是不知死活,今日奴才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给我按住她,把这鸩酒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