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囊总算鼓出些许充实的弧度,秦钦面带微笑,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的成仙之路充满希望。
君无忧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模样,狐狸耳动了动。狐眼一眯,他化成人形,支手半卧在床上,红裳松松垮垮搭在身上,胸前肌肤裸露半片,春光无限美好,分外魅惑诱人。
习惯了与他同榻而眠,秦钦也不觉有什么,只是含笑瞥了他一眼,而后扭头闭眼,准备入睡。
君无忧撩起一缕他散在肩侧的黑发,放在指间把玩,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听龙冥说,你心里一直挂念着一个人,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秦钦眼睫微颤,脸上笑意顿无。
君无忧兴致更甚,微勾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秦钦道,“与你何干?”
听到这冷冰冰的四个字,不知怎么,君无忧心里尤觉不痛快,狐狸眼危险地眯起来,乌发绕到指端,向下用力一拉,秦钦吃痛,睁眼看向他,“你做什么?”
奇香入鼻,君无忧俯身凑到他颈间,深深地嗅他身上的味道,舔舔嘴唇,自顾说道,“你身上到底抹了什么,为何会这样香?”比他吃过的所有人界的珍馐美味还要香,那种诱人的味道,叫人闻之则如醉酒一般,心脾沁香,飘飘欲仙。如果吃入肚中,又将该是何等滋味?
如果君无忧是狐形,他做什么秦钦都不会抗拒。可现在,化身人形的他埋首在自己颈项,湿热的气息打在肌肤上,带起一种奇怪非常的感觉。秦钦一把推开他,警告似的看他一眼,“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君无忧轻笑道,“你自己当真闻不到?”
秦钦狐疑地抬起胳膊嗅了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一个个的,鼻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龙冥这几天似乎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主人,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怎么会这么香?”
他又不是花,怎么会随身带香?真是莫名其妙。
“也许……只有妖才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君无忧凝眉,说出自己的猜想。
秦钦微微睁大眼,思量片刻,随即摇头,“银芽和人间客身上没有一丝妖气,他们不是妖。”
即使是命悬一线,人间客身上也没有半分妖气泄露,若是使用避息咒或是匿息丹,在命数将尽时也该失效。
更何况,连龙冥都看不出两人妖相,所以,二人是妖的可能几乎为零。
君无忧点头道,“那倒也是。”自己身为狐妖之主,对妖族的气息十分敏感,如果是妖,哪怕隐匿妖息,也根本不可能逃过同类的感知。
和秦钦并肩躺下,君无忧丝毫没有要变回狐狸的打算。
秦钦往床边挪了挪,“没什么事,那就睡吧。”
见他跟自己拉开距离,君无忧眯眼,又靠过去,紧挨着秦钦,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秦钦眉头一动,再挪,君无忧再靠。一挪一靠,秦钦掉下了床。
“嗵——”
君无忧好笑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秦钦,“你到底在躲什么?”
秦钦深吸一口气,重新躺回去。君无忧再挨着他,他也不躲,就这样强忍着心里那股诡异的不适感闭眼睡了过去。
翌日,用过早饭后,几人便动身前往重渊城。
仍是由人间客领队,重渊城的路他熟得很。站在钦天剑上,他故作害怕地抱紧银芽,趁机吃小银芽的豆腐。
银芽被他抱得难受,费了好半天工夫挣开他,指着后方的龙冥道,“你要是害怕你去抱他呀,姑姑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阿钦哥哥见了会生气的!”
龙冥往后退一步,面色冷如寒冰,无情拒绝,“不准抱我。”他可是堂堂龙君,龙冥玄境的主人,要抱也只有主人才能抱,其他人一律不准。
人间客哭丧着脸道,“你们都嫌弃我!我当真有那么惹人厌吗?”
和秦钦一起立在清离剑上的君无忧见缝插针,送上一抹讽笑,“当真。”
人间客哀呼一声,“我命休矣!”说着作势往云端下跳,吓得银芽赶紧抱住他,着急喊道,“你要干嘛?!”
人间客回身抱住银芽,脸往她脑袋上蹭了蹭,嬉皮笑脸道,“我就知道小银芽最心疼我,舍不得我死。”
银芽怕他真往下跳,抱着他不撒手,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办!我们这样亲密地抱着……”转头看向秦钦,扁嘴委屈道,“阿钦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生气啊!”
君无忧冷哼道,“他又不喜欢你,你就是跟谁亲了,他也不会生气。”
银芽瞪眼怒视他,“你怎么这样说!谁说阿钦哥哥不喜欢我?!”
秦钦叹道,“我确实喜欢你,但却并非男女之情的喜欢。”
银芽得意笑道,“你听见没有,阿钦哥哥都说了,他喜欢我!”
君无忧一时失语,这死丫头脑子里缺根弦,根本听不懂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一点,秦钦也深有同感,银芽只听自己想听的,不想听的一概忽略,简直令人无奈又头疼。
到达重渊城时,已是午时。人间客带着几人到自己名下的一家酒楼里落脚。
“似乎很久没和你们一起喝酒了。”
几人围桌吃饭时,人间客忽然生出这一句叹息。
君无忧眉头微动,酒瘾被他这句叹息勾起来,“若是想喝,今夜可陪你喝个不醉不归。”
人间客拊掌大喜,“好好好,无忧,今晚我们喝个痛快!”
银芽咬着筷子,“酒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喜欢呢?”
她也曾因为好奇试过酒的滋味,但入嘴那股难言的怪味呛得她直掉眼泪,完全不能理解面前这两人对酒的痴迷喜爱。
人间客笑道,“小银芽,你年纪小,不懂酒很正常。”
本来埋头苦吃的龙冥闻言抬起头,冷冰冰道,“她说得对,酒这种东西,不但难喝,喝了还会生事。”
这话说得一点没得错,当夜君无忧就因为喝了太多酒,醉得不成人样,险些在几人面前显出原形,幸亏秦钦发现得及时,熟练地一把将他扛回房中,才不至于暴露他的狐妖身份。
午饭用过,几人暂作休息,各自回房。
对于如何揭露公主恶行,秦钦还没确定好最合适的方法。
重渊皇宫,帝王之宫,处处重兵把守,自是不能直接闯进去。或许,也是到了不得已用上自己仙修身份的时候了。
可是,即便进去了,又该如何让皇帝相信自己所说?总归不能将玄元鼎一扔,叫人间客一指,皇帝就撇开自己与公主血浓于水的父女情谊,判公主一个重罪。
秦钦食指叩击桌沿,将跳跃心间的几种办法逐个在脑海预演一番。最终决定,暂勿打草惊蛇,先且引蛇出洞。
午憩后,几人便径直往皇宫请见重渊国皇帝。至重华门正门,便见一群羽林军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分队排列城门两边。
秦钦迎上前,对其中一名羽林军道,“大人,我几人乃凌云宗仙门子弟,今有要事求见陛下,劳烦通报一声。”
军卫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间确有仙人之姿,身后跟着的几人也个个似人中龙凤,贵不可言,便道了声“稍候”,急忙向皇宫内奔去。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军卫终于返回恭敬向几人道:“诸位仙长,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