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川与齐广柏对视一眼,萧川推开马车门帘,就见穿那位身着绿色官服的官员摔倒在地上,身上滚满了泥水。
萧川给长林使了个脸色。
长林跑过去,诊脉回复道:“大人,他只是太累了。”
萧川轻啧了声,竟是他,“放后面马车上去。”
走了约半个时辰,终是到了淮云城,齐广柏拉开帘子,只见街上处处是流民,皆面黄肌瘦,
此起彼伏的的咳嗽混在风里。临街酒肆忽地泼出半盏残羹,二十根乌爪瞬间在泔水中绞作蛇团。齐广柏转过头,眼里隐隐有着泪光,不忍再看。
终是到了官衙,还未下车,就听见官员恭迎拜贺的声音。
“臣等恭迎六皇子殿下,萧大人。”
齐广柏站在马车上,俯视下方跪着的淮云城大小官员,心里有一些紧张与激动,齐广柏听见自己温和地说:“平身。”
拜谢的话混着大小官员起来时衣服摩擦的声音。
小斯引齐广柏与萧川前往客房洗漱休整,两人的房间相临。
太阳微微下山时,接风宴开始了。
丫鬟们踏着碎步,将珍馐美食一一摆在桌上,舞女们乘着音乐,挥舞水袖,淮云城的官员人人一脸享受,把酒言欢。
齐广柏坐在主位上,想到外面受苦的百姓,对眼前此景很是厌恶。
齐广柏指着舞女,“你们给本殿退下。”
舞女们闻言立马停下动作,灰溜溜退了出去。
“还有那边吹拉弹唱的,”齐广柏嫌恶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萧川看着上面什么情绪都透露在脸上的小皇子,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觉得单纯好笑。
淮云城知府秦越站起来,拱手道:“六皇子,您若不喜欢这批人,臣等重新换一批人来。”语气里并没有几分尊重。
齐广柏想给秦越的大猪头来上一拳,强忍下怒意,说道:“秦知府,身为淮云城的知府,你还是应多关心关心如今的灾情”
“六皇子,您有所不知,淮云城处于汴河下游,地势平坦,洪灾时有发生。但淮云城自古经济繁荣,发生灾情完全依靠本城储备粮食就可以解决。”秦越抬头一脸得意望了齐广柏一眼,继续道:“只是今年,淮江堰决堤,灾情才有所扩大。但淮江堰修建,是朝廷派遣官员进行监修,与臣等可无关。”
旁边几位官员,立马起身附和。
齐广柏真被无耻到了,出现问题不是想着解决,反而是在推脱责任。高门大户关门宴饮吃肉,那管路边冻死骨。
“淮江堰决堤之事,朝廷自会彻查。淮云城的灾情,你等自是逃不脱。”萧川把玩手中装饰繁复的琉璃杯,警告着。
秦越佝着他那胖滚滚地身子,谄媚道:“相信在六皇子和萧大人的指挥下,淮云城此次的灾情必将得到快速解决。”
萧川带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不着什么语气说:“还是需要你们这些有经验的重臣。”
淮云城官员眼力见是有的,皆起身:“臣等听从六皇子和萧大人吩咐。”
几颗碎星挂在苍穹,九月的夜晚已有了丝丝凉意。
齐广柏懒洋洋坐在榻上,眉间微皱,有些不放心:“他们真的会好生配合我们吗?”
萧川拨弄着茶盏,透露着杀意:“区区淮云城,他们不敢。”
淮云城街上,冷风簌簌,蜷缩的老妪紧紧抱着婴儿,偶尔传出几声哭声,细若悬丝。
猝然,一阵亮光照射到她,苍老的眸子一惊,她大呼:“着火了,着火了……”声音若撕裂的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