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胤自打开宴,注意力便都在张挽身上,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连忙追了上去。
“可否聊聊?”
张挽摇头,“我与太子似乎没什么好聊的。”
陈胤见她要走,焦急下不由脱口而出,“关于长沙王的事。”
张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他怎么了?”
陈胤微微一笑,“此地不方便,换个地方。”
雨花台在皇宫西面,远离陛下居所,平日来人极少,更别说夜深人静时间,所以此刻十分冷清。
“长沙王怎么了?”
陈胤望着眼前女子,只见她一身官袍,神色冷淡,在月色中更如一朵待放的昙花,美得动人心魄。
他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平日待人的嗜杀之气也收敛几分,“他好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要小心。”
张挽挑眉,“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陈胤噎住,轻舒一口气,“可需要孤出手,帮你解决他。”
“不必,”张挽一口回绝,“太子若没有其他事,微臣告退。”
陈胤一急,不管不顾地抓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馨香之气袭来,逐渐抚平心中的郁气。
“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陈胤语气渐软,不自觉带了几分哀求,“张挽,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孤?”
张挽挣脱不开,颇有些气急败坏,“微臣说过不怪太子,还要怎样?”
“你嘴上说不怪,其实拒孤于千里之外。”
陈胤又将她抱紧了几分,声音轻柔,“张挽,你辞官好不好?辞官做我的女人,这样再不用担心身份之事。若是你不甘于后宅,也可做我的谋士,我们一起夺了这天下,可好?”
张挽心中渐冷,“好啊。”
“当真?”陈胤眼中闪过惊喜。
张挽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但是,我要当太子妃。”
陈胤眼神一暗,太子妃之位父皇已有人选,他不能轻易许诺,也不敢与父皇相抗。
“太子妃之位父皇属意萧将军之女。”
说完,他看向张挽,弯起手指发誓道,“太子妃之位乃是虚名,孤对天发誓,心中只有你一人,心里也只认你是我的妻子。”
张挽趁机推开他,嗤笑出声,如今真是无比心疼那位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萧娘子,摊上这么个渣男。
“今日之言下官就当没听见,下官与太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告辞。”
“是因为任飞对吗?”陈胤脸色阴沉,黑眸逐渐凝聚杀意,“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孤比他差哪了?”
张挽后退几步,冷声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没有任飞,我仍旧不喜欢你。”
短短一句话撕碎陈胤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他缓缓逼近,嗜杀之气逐渐蔓延。
张挽一动不动,只待他靠近迅速出手,一把将他掀入河中。
陈胤一时不查,直到落入水中,才反应过来被人摔下。
河水冰冷刺骨,却也没有他的脸色令人生寒,“张挽,你大胆!”
张挽站在岸边面不改色,“太子殿下,夜深露重,还是要保重身体。”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
陈胤泡在水中,怒色逐渐变成无奈,他恼恨地拍水,激起一阵水花。
来日方长,无论如何,她只能是他的。
岁月骛过,山陵浸远,秦淮河岸的桃花开了落,落了开,已过几个春秋。
朝堂之上,孔范等人媚上惑主,逐渐脱离江总掌控,江总欲打压一二,却发现已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只能默默吞了苦处,与他们各占一席之地。
后宫之内,沈皇后因父亲去世,守孝斋素,不理后宫琐事逐渐失宠,如今整个后宫以张贵妃为主,其次便是孔、龚二贵嫔瓜分帝王宠爱。
陈后主愈发耽于享乐,不理朝政,陈国朝廷乌烟瘴气,上行下效,各地官员腐败不堪,借着上贡名义增加赋税,捞的盆满钵满。
百姓怨声载道,陈后主却充耳不闻,日日拥着张贵妃在临春阁唱曲作词,又有孔范等人奉承在侧,越来越乐不思蜀。
休沐日,张挽拿着新设计的粉饼来到朱颜阁。
蓝岚见她来了,连忙婉辞身边的女客迎上来,“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张挽不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方子。
蓝岚顿时双眼放光,面容如同春天的雏菊,一瞬间生动起来,“大人里边请。”
到了里间,她迫不及待上前,“大人又新出了什么好方子?”
张挽笑着将方子递给她,“喏,你看看成不成。”
“成,自然成,”蓝岚一目十行,眼神愈发晶亮,仿佛看得不是方子,而是一块块闪闪发光的金墩子。
蓝岚貌美,性格市侩,却在建康凭借自己将朱颜阁打理的有声有色,定然有些手段,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不自觉,张挽看向她的眼神带上几分欣赏与羡慕。
蓝岚瞧她一眼,连忙躲开,秀眉微蹙,“大人这般瞧着奴家作甚?莫不是看上奴家了?”
张挽扑哧一笑,容色如百花盛开,昏暗的雅室瞬间蓬荜生辉。
“别开玩笑,”她顿了顿,又道,“蓝岚,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送方子。”
蓝岚眸光微闪,似乎黯淡几分,显得有些失落,“为什么?”
他是有其他合作的商家了?还是有了心上人要与她避嫌?
她的心绪逐渐不稳,莫名的嫉妒与失望似要冲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