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他,“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你不伤害我娘亲便好。”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折手段的人是吗?”
“是!”
谢初柔凝眸望向他,将锦盒递了回去。“我不需要这些,你拿走。”
沈执羡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她腕间被木板碎片磕出的淤痕:“用苦肉计换来的机会,就值得你拿命去赌?”
他指尖温度竟比赵青澜还要灼人,“昨日若不是我让船工改口,你真当太子看不出破绽?你把别人都当傻子是吗?”
“你安排那匕首,十分轻易就能追查到线索,根本陷害不了高若的。”
窗外惊起夜鸦,谢初柔猛地抽回手,手指不小心碰翻了妆台上的妆奁,叮当作响。
铜镜映出她眼底水光:“这些,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我们当初说好的,我负责找到你要的,就够了。”
沈执羡瞳孔骤然收缩,青袍下的肌肉绷紧如弓弦。
他突然强硬拉着谢初柔至自己身前,指节扣住谢初柔的下颌,白玉瓷瓶里的药膏泛着冷香,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烘得发烫。
“别动。”他声音里淬着冰,指尖却泄露一丝颤抖。青袍袖口扫过她颈间红痕,引得谢初柔浑身止不住颤抖。
谢初柔被迫仰起头,喉间轻颤:“你非要这般折辱人?”话音未落,药膏混着血腥气漫上伤口,她疼得咬住唇,却听见铜镜里传来低笑。
“折辱?”沈执羡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触到她耳边发丝,"昨日前你往湖里跳的时候,怎么不嫌这苦肉计折辱?”
他指尖重重按在淤青处,满意地看着她瞳孔骤缩,“你既要演这出英雄救美的戏,总该把伤养得漂亮些。”
谢初柔突然抓住他手腕,眼眸里藏着好奇:“你今日这般体贴,莫不是真当自己是我夫君?”她眼尾洇着咳出的红,话语却像淬毒的银针,“别忘了,你我……不过是场交易。”
“交易?”沈执羡突然笑出声,药匙当啷掉进锦盒,忽然,他直接伸手轻扣住谢初柔的颈部,露出一丝妖孽的笑,“那你可得记牢了——”冰凉的药膏混着他指腹薄茧,在伤痕上碾出妖异的红,“可千万不要对我动心了,小心被缠上。”
烛火噼啪炸开,铜镜映出两人交错的影子。
谢初柔笑得像只得意的猫,“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如今,我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沈执羡眼底涌动着谢初柔从未见过的暗潮,“那就好……我怕我演得太好,连你都被我骗了。”
她突然笑出声,“别人倒是有可能。你嘛……我是断断没有这个想法的,你就放心好了……”
沈执羡瞳孔骤缩,眼底溢出半分失落与嫉妒:“你竟然……你……”话音未落,廊下突然传来环佩轻响。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参汤来了。”如梦的声音惊破满室旖旎。
沈执羡冷笑一声,将手收回,放开了她:“你可得仔细养着。”他退后两步,青袍掠过她苍白的唇,“毕竟这场戏……才刚开场。”
掀开窗帘时,赵青澜正立在汀兰阁阶前。
谢初柔将锦盒收进暗处,铜镜里映出苍白的唇。
“殿下万安。”她屈膝行礼,侧颜倒真显出三分病骨支离的孱弱。
赵青澜的目光掠过她高竖的立领,玄色锦袍挥动示意她起身。“药师说按照你原来的方子,制药得些时日。”
谢初柔睫毛轻颤,微微笑着:“多谢殿下为妾身操劳费心,本不该如此叨扰的。”
赵青澜眼中多了几分怜惜,“坐。”
谢初柔寻了个位置坐下,显得有些拘束。
赵青澜有些不解:“今日,侍卫都调查清楚了,说那些人都是高府的。我原本以为,高若她只是太过于担心本宫,才会出此下策,如今看来,她这是想谋害人命。”
谢初柔立刻反驳,“殿下,请不要怪罪高小姐,也怪我,只想着能够与殿下多一些接触,可能无意中得罪了高小姐,才让她出此下策的。这件事,我也没什么大碍,殿下也不必追究了。”
赵青澜语气平缓了些许,安慰她:“这件事是她不对,你还要替她讲话。从前,高若一直在本宫面前说你处心积虑接近本宫,是有利可图,如今却觉得并非如此。”
谢初柔却直接跪了下来,楚楚可怜回答:“不,殿下,高小姐说的对,妾身就是有目的的。而且,那日妾身明知高小姐想要谋害妾身,却依旧没有反抗,就是为了接近殿下,想要跟殿下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赵青澜眸色异样,很快露出一抹笑容。
“你倒是诚实,把所有的实话说出口,不怕本宫直接给你定罪?”
谢初柔再次跪拜,一字一句坦言:“妾身有罪,此事皆由妾身一人承担,望殿下不牵扯国公府其他人就好。”
她说完不久,胳膊突然被一道力量给抬了起来,她抬起头却发现是赵青澜亲自扶她起身。
她有些惊愕不已。“殿下……”
赵青澜垂眸望着谢初柔,她发间的紫色流苏让他一时晃了神,恍惚记起不久前在御花园,这串流苏也曾这般颤抖
——那时高若正指着跪在青石砖上的谢初柔,说这女子故意将参汤洒在太子常服的衣襟上。
“殿下可知,她连您爱用的香料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可见是心机深沉啊!”高若的声音犹在耳畔,此刻却与眼前人含泪的眸子重叠。
“委屈你了。”赵青澜亲自动手将参汤推至谢初柔的面前,轻声细语:“快喝吧,特意让人给你做的,待会儿凉了可不好。”
谢初柔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珠坠在他手背。
“多谢殿下关心……”
这颗泪珠,仿佛一颗滚烫的火球,瞬间灼烧着赵青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