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一点不信,他来喊钟五哥去北麓那天,嫂子就说那一句话,就把他给镇住了。他敢说,那样有理有据、一针见血的话,就是县太爷也说不出来。
要说这样厉害的女人,平日里不骂相公,打死他他也不信。
而且钟五哥堂堂六尺男儿,提起媳妇儿来总是一副老婆说得都对的模样,这不是被管怕了管服了,还能是心甘情愿做低伏小的?
钟五:“……”
媳妇儿风评被害,竟然是他的举动让人产生了这样的误解,这真是,让他上哪说理去。
好在刘班头压根没把小伍那话放在心上,但不妨碍他拿住这一点,说服钟五啊。
“五郎,咱腰板硬了,媳妇儿就算在屋里折腾,在外头总会给咱们留几分面子不是?这事儿你跟弟妹好好商量商量,尽早给我个回话儿,你知道的,这点子事儿大家都盯着,我就是想给你留,也得有个度不是。”
钟五苦笑,他早就和江衔月商量好,就安生在家里做个田舍翁,好好经营他们那些田地。奈何那并不是刘班头想要的答复。
在衙门里谋个差事,纵然很好,可一旦应下,家里这些田地山塘肯定就顾不上,时间上也没那么自由。
还有就是上值下值,他们要是住村里,上下值就得走这老远的路。要是去县城住,他和他媳妇儿又不太习惯县城的生活,到时候他媳妇儿想串个门子找个人说话都难。
而且比起见天跟衙门、跟胥吏、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日子,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穿梭于山林,忙碌于田野,偶尔和娇妻去市井之中感受一番喧嚣和热闹,然后再回归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红尘烟火之中。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难得、更珍贵。
不过钟五还是和江衔月好好说了一下刘班头和小伍的来意,还笑着道:“你不知道,他俩都以为我夫纲不振,成日里被你收拾了。也不知那日小伍瞧见什么,总说你厉害,你没骂他吧?”
“你还想怎么振夫纲?”江衔月哼唧,“我怎么可能骂他,还不是他头回来的时候,我说的那句话吓住他了,可我又没说错。就这么点胆子,还当捕快呢?”
江衔月对衙门挑选衙役的眼光表示怀疑。
“再说,厉害点不好?你遇上这事你也温柔不起来。”
钟五想想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那焦灼的心情,真是将那些坏种宰了都不够,对媳妇儿说的话就十分能理解。
“自然的,我也说,厉害有厉害的好处。我巴不得你厉害点,也省得受人欺负。”
江衔月将兔子皮比对比对,“那刘班头那儿还是尽快回个话吧,你就照实说,想必他也能理解。不能总让他这么硬拖着,多得罪人呢。”
钟五点头,“我去跟他说。对了,如今他可不是班头了,县尊已经任命,他升任典史了。”
刘班头叫刘信,剿虎一事刚结束,他直接就升官了,现在县城里的人都称呼他刘四爷。
江衔月惊讶,“这真够快的,那是不是得去恭贺一声?这样吧,你过去的时候就置办份礼带上。”
钟五应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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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信听钟五说明来意,既是高兴他心里惦记着自家事,又为他拒绝差事觉得可惜。
“你要放不下你家里,我给你找个别的清闲些的差事?到时候你愿意回家住也好,愿意带你媳妇儿来县城住也好,都便宜。”
钟五失笑,“刘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真不用,我还是喜欢种田种地,喜欢没事儿往山上跑。这要是领差,时间上没那么自由不说,我也不自在啊。我媳妇儿也更愿意在乡下过日子,在城里住她也住不惯。”
刘信摸摸下巴,“那行吧,不过剿虎这事儿,你可立了大功,上头说要论功行赏,赏银已经发下就不说了,最关紧的还是这些好缺儿,抢手着呢。这里头就该有一个名额是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想谋划,不妨放出风去,有的是人想谋划,说不得,你还能因此结些善缘呢。”
刘信这话说得过于赤诚,钟五一再谦让感激,倒是由此想到别处,“您说,要是我因家事暂时不能顶缺儿,找个人代我可行吗?”
刘信拍拍他的肩,“五郎,你总算开窍了,这没啥不行的。不过我可跟你说好啊,要是你来,你怎么着也得是个巡检,就是巡检谋不到,也能做个班头,要是换个人,缺儿是有的,但肯定就没这么好,不过三班里的衙役绝对没问题。”
钟五点头,“这是自然,我明白的。您等我回去问问,明儿个再来给您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