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五一到家,就跟江衔月说这个事,“咱跟爹娘商量商量,看看谁去合适?”
江衔月拦住他,“你就是去了,也是让爹娘为难。这缺儿就一个,孩子可都是亲生的,这个去,那个就去不得,你让他们说什么合适。你想起这个事儿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个人选?”
钟五迟疑,“当然是有的,铁蛋、铁牛和石蛋都要读书识字,大哥二哥心里对他们的将来肯定是有点想法的。四哥的差事也有着落,老六生意做得挺好,我想着还是三哥合适,但这不是怕直接跟三哥说,大哥二哥有意见么!”
衙役后代三代之内不能参加科举。所以刘信提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往大哥二哥身上想。而且大哥二哥年纪不算小,这时候再做捕快就不算早。
据他看,这种地方就是进去,也得论资排辈,除非特别有本事、有背景的,或者干出特别出色的成绩,才能往前头去,否则要熬出头也不容易。
就像刘班头,他升任典史,班头就是他以往的一个心腹补上去,这个新班头二十五六的年纪,跟三哥没差多少,这要是大哥二哥进去,以大哥的性情只怕不会服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二哥老实,一个不对只怕要被人当枪使。
还有老六,他没提老六,一方面是老六生意做得好,钱赚得不少,他也喜欢这样成日里跑,如今这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再一方面,他年纪还小,等三哥四哥都在县衙站住脚,他要是真想往衙门里去,到时候还可以再谋划。
江衔月也觉得为难,这虽然是个好事儿,但都是亲兄弟,一旦稍有差错就真是费力不讨好。
这时候,江留青从外头踱过来,见俩人愁眉苦脸的,就问是什么事。
钟五说了一遍,江留青道:“依我看,这事儿你也别往外头传,让月儿过去跟你三嫂说说,利弊都说清楚,让他们两口子自己掂量。他们要是有意,肯定晚上就过来跟你说这个事儿。要是无意,你们再一起商量,这样,就是你大哥二哥看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还得是爹,见识得多,就这儿我跟月儿在这儿愁半天。”钟五真诚地拍马屁。
江衔月看着那爷俩一个吹捧一个乐呵,无语地去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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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穗儿没想到这等好事还能落自己头上,她脸上满是感激,“五弟妹,还是你们肯念着我们,这真是……”
她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迟疑道:“这多好的事,五郎咋不应啊,你俩可别犯傻。”
“三嫂,别急。”江衔月将衙役后代三代以内不能科举的事情说了,又道:
“这事儿肯定算好事儿,但五郎那个人你也知道,他话不多,也不爱跟外头人打交道,还说啥也不干跟人说一天话,比在山里跑一天干一天活儿还累。你瞧他这是能去的样子嘛!
“再一则,他当了值,家里这一摊子肯定就顾不上,我一个人也支应不开呀。
“反正这事儿有利有弊,等三哥回来,你跟他商量商量,你们定下主意,晚上就去那院跟我们说一声,明个儿五郎就得去县城里问问。这成不成的还说不好,但是机会难得,这边也有个六七分把握,你们仔细琢磨琢磨啊。”
走之前,江衔月还提一嘴,“三嫂,五郎一回来就让我就过来问的你,外头人都还不知道,你可别吭声啊。”
赵穗儿点点头,慎重道:“五弟妹,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焦躁的,恨不得钟三飞回来才好。
天擦黑的时候,钟三总算进了院子,“咋还没做饭,静儿闹你了。”他抱着闺女掂了掂。
钟静乐得哈哈笑,赵穗儿往外瞅瞅,拉着钟三进了里屋,悄摸地把事情说一遍。
“真的?”钟三不敢相信。这时候,但凡跟衙门沾点边的差事就没有不抢手的,别说是衙役,就是衙门口的门子和县太爷的长随,在外头都威风得很。
“真的,五弟妹让我别声张,她没往外说,愿不愿意的让咱们尽早给个回话。”
钟四点头,“老五也难,老四跟他一起的,就不说,前头有咱们几个哥哥,底下还有老六,他们也不能不顾忌。”
这事就算拿出来商量,二哥老六不会说什么,大哥肯定要有想法。到时候,爹娘也要跟着为难。
“你做饭吧,稳着点,别露出端倪来,我抱着静儿过去一趟。”
钟三说着,又大声道:“这静儿还没玩够啊,好了好了,不闹不闹,爹这就带你去找沙漏和罗盘啊!”抱着钟静出门。
赵穗儿揪着丝瓜瓤甩他背上,“这货,戏还挺多!”她嘀咕一声,安下心做饭去。
钟三到钟五这儿,也是一样的话,“老五,你真不想去?这机会难得,你好好想想啊,你就是去了,家里这一摊,爹和我们离得又不远,也能看顾着。”
尽管动心,钟三也知道钟五能得这么一个机会着实不容易,可以说是拿命换来的也不为过。
而且比起他们,老五还有两个举人舅子,多少也能帮衬着他,走这条路必然会更顺一点。
至于说三代以内不能科考,那就是屁话。他们前几代不都是田里刨食儿的,搬下山来才多少年,说什么科举不科举的,还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