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群玉去哪了?两天了都没见人!”
相婵抓着肖云逸的领子,逼视他,怒不可遏。
肖云逸缩着脖子,夹着嗓子,娇声道:“哎呦,人家也不知道啦……柳公子见过魔尊大人以后我就没见到了。”
“他去见魔尊了?”相婵震惊,追问,“他见他干什么?他有什么目的?他是真认栽了是吗?他是一点也不想拒绝了?”
肖云逸眨眼:“这就要问柳公子了,我也不知道呀……”
“别矫揉造作了!”相婵大喊了一声,嫌恶地撒开手,甩了甩,紧蹙眉头,咬着牙思忖着什么。
她有无数个反抗的决心,但这思考一触及魔尊就显得无力起来。
他太强了。
那可是这世间最强的人之一。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哪里能违抗这样强大的父辈?
倘若这父辈与她一心,这将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助力。
但这父辈与她并不一心,那这就是世界上最难违抗的权威。
她握紧拳头,一个又一个不甘的念头浮起来,又无力化为泡沫消散。她的脑海里无法绕开绵歌、明易和柳群玉三个人的性命。
她自己可以意气用事,甘愿去用命老朝魔尊咆哮。
但是,相婵明白那只是一种身为蚂蚱毫无价值的一个蹦哒。她放任自己送死,可是,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朋友也和她一起送命吗?
想到这里,相婵不免懊恼起来。她原先还是想得太少了,未曾想过会有这时的情形出现,她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该想到的。她埋怨着自己。
魔都。
绵歌心血来潮,在镜子面前将胸缠住,换了一身江湖风的男装,打量着自己。她左看看右看看,将长发高高地束起来,又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在脸上涂涂抹抹。
侧脸收紧,鼻梁填高,下巴塑形,眼窝加深,提高眼位,唇角下拉,嘴唇削薄……
很快,一个与她本相全然不同的中年男性的脸显露于镜子里。
这张脸皮肤粗糙黑沉,眼尾布满皱纹,眼皮下有黑眼圈,临近额头的位置还有疤痕疙瘩。
绵歌满意地点点头,又取出一片逼真的假胡子,沿着嘴唇上和下巴贴了一圈。而后,用一把精巧的小梳子将假胡子的走向梳得更自然。
她仔细看,将头发揉得稍微乱了一些。
“绵歌,我觉得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必须得找个法子把你和明易他们送走,否则我会连累……”相婵从门外匆匆奔来,一边开门,一边嚷嚷,进了门,视线一扫后,她闭上了嘴,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
“她应该在这里的啊……”相婵喃喃自语,很快,意识到什么,关上门,离开了。
绵歌已经顶着一张男人的脸走在了魔都大街上。
她低下眼睛,抬眼观察着四周。魔都的街上行走的最多的就是像她这样装扮的人。
修真界不乏天之骄子,可是,最多的还是天赋一般,修为低微的普通人。他们无法在年轻时结丹,也没有财力服用焕颜丹,更没有足够的修为支撑他们改头换面,因此,无论是哪里的街道,最多的还是面容沧桑或苍老的修行者。
魔都的管理并不严格,行人蛇鼠混杂,魔宫也没有任何进行管理秩序的士卒。魔尊更是对此不闻不问。
从魔宫中溜出来,短期内想必也没有人会管她去了哪里。即便有人发现不对,她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既非相婵,又不是柳群玉,想来也没有人会深究她要做什么,甚至她就此跑掉恐怕也不会有人搭理。
绵歌走进一家酒楼,上了三楼,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一边小酌,一边吃菜。
她耳听八方,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看旁边在谈天的魔修,又看向街道。
“少主已经到了魔都了,听说天赋很高,魔尊很赏识她……”
有人压低了声音讨论。
“能有个这么厉害的爹,对她来说,也是天降横福吧。”
“谁说不是呢?你我勤勤恳恳修行几百年,还不如投胎投得好,要么投成天才,要么投成二代,否则你我依旧是河海中的泥沙罢了。”有人喟叹一声,抿酒。
绵歌也喝了一碗酒。
另外一桌的人在讨论另外的事。
“你们听说了,跟着少主来到魔都的,还有一个天魔!”
那一桌人忽然荡开一阵惊异。
“是真的天魔吗?”
“谁?”
其他几桌人也纷纷侧目。
那人继续道:“我也是听说的。那跟着少主来的,有一个自来熟的正道修士,这几天出来闲逛,和不少人都聊得火热,我兄弟也是其中之一。那修士跟我兄弟讲了,又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正道修士?”有人发出质问,“正道修士怎么会光明正大地来魔都,不怕出事吗?”
“跟着少主来的,人家怕出什么事?”有人反驳。
声称知道八卦的那人摆摆手,示意安静,他转了下眼睛,很快就有人就会了其意,送来一壶好酒,递到他手上。他喜笑颜开,清了下嗓子,继续道:“还有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他压低声音,故作玄虚:“这个天魔,正是那正道新秀之首,柳群玉。”
众人哗然。
有人恐慌:“天魔……是不是像百年前的凤羽一样可怕……他要是发疯了,我们是不是都得完蛋?”
有人怀疑:“是真天魔还是假天魔,老三,这么多年出的天魔可没一个真的,全是以讹传讹的假天魔。”
“这还能有假?”那人急了,一拍桌子,“人家自己亲口对魔尊讲的,魔尊都没说什么!”
“正道新秀之首是天魔?”有人不解,“那他为什么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要是我,肯定要藏着掖着!不然,那大好前途不都玩完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人白眼,“人家天资高,气运昌盛,怎么走没有路?那不得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正道混得无聊了,还能入魔玩玩啊!哪像你?想来是正道不要你,才不得不入的魔吧?”
被说的人脸白了,气急败坏:“你……”但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咬着牙,最后泄气,悻悻道,“这天地真不公平……为什么有人处处都是生路,为什么我就只能奋力挣扎才能活下去……”
“你拉倒吧,你要是那饿死在路边的凡人,你又觉得你现在这种生活好了。”有人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