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度!!”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抓到你父亲的?”春不度满意地看着时溪额上青筋暴起,再次将手中的时当流提了提,“你说,我若是说了什么让他最在意的事情,他会拒绝我吗?”
时溪拳头捏的“咔咔”作响,虽不知什么让时当流最在意,但显然他被春不度诓骗后,不备之下被挖出了金丹。
想到此,时溪悲怒交加。
而时当流也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转头看向时溪,龛动着唇似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声音发出。
时溪双眼血红,一言不发地提剑就向春不度杀去。
气势如同千军万马,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就连不远处燃烧的大火都被席卷着腾空而起。
但还没等他近春不度的身,原本空无一物的周围,瞬间出现了一具具歪七扭八的尸体,他们躺在地上,都穿着温清宗的宗服。
突然间,他们猛地起身,霎时向时溪扑杀而来。
时溪原本劈出去的剑猛然一顿——
只因,他认得他们。
——这个持剑劈过来的,是守宗门的弟子,他的半个头已被人削掉。
——这个左手持剑刺来的,曾寻到了乌星,他的整个右肩被人齐刷刷的砍下,胸口上还插着一把长刀。
——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赤手空拳而来的,不久前还将长剑借给了时溪,他的肚腹却被人豁开,流出来的肠子,连带着尚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伴着猩红的鲜血拖了一地。
……
时溪闭上了眼睛,他耳边甚至都能听到他们死前的怒骂咆哮、厮杀喊打声。然而再睁开时,他手中长剑挥舞,在暗夜长空下、熊熊大火旁厮杀出阵阵剑锋,锋锋刺入来者的体内。
他干脆利落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剑锋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但是周边的尸体却越聚越多,对方好像想用这种方式将他耗死。
就在时溪奋力突围时,突然听到包围圈外的春不度说:“你求我放了他?”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觉得可能吗?”
时溪身形一滞,抬眸看向时当流还在张合的唇,他似乎正在对春不度说着什么。
时溪只觉被无边悲愤笼罩:“爹……不要再说了,事到如今根本就不是他放不放我!”
时当流如今乃是仙首,在此之前也是六大门派之一的掌门,此时他躯体虽已残破不堪,但仍怀有长期坐于高位的傲气,而此番竟为了时溪对春不度说出“求”字,可想而自时溪是何种心境。
春不度满意地说:“你看,是他自己不走!”
时溪一脚踹翻那些劈砍刺挑来的长剑,脚尖一点,向上空爆射而去。
但是尸体们岂能善罢甘休?纷纷紧随其后拦截。
这一招正中了时溪的计策,手中长剑抛射而出,长剑“唰唰唰”如串糖葫芦般将前方的尸体串成了一串。他趁机跳出包围圈,起身就向春不度爆射而去。
春不度也见到了这一幕,他眸光一凛,抬手就向时溪抛出一股巨大灵流。
以时溪的功力想要躲过这一击不成问题,但他还是硬生生抗下了,因他要用这虚晃的一招去做更重要的事。
胸腔中的气血翻涌,时溪用力咽下喉中的腥甜。
他劈手去夺他父亲,没想到刚才春不度也是虚晃一招——
此时,春不度竟抡起长刀,一刀抹在了时当流脖颈上:“你想救他?这回呢?”
这一刀极狠,手起刀落,头身顿时分离。
时溪目眦欲裂:“爹!!!”
时溪原本的打算是出其不意救下他父亲,届时再将自己金丹喂给父亲。
但尸首分离,莫说金丹,就是谪仙降世也改变不了时当流必死的结局。
然而这还不算完,春不度趁时溪心神俱震之下,提刀就向他胸口捅来。
时溪眼看着他父亲的头颅高高的抛向长空,根本无心再阻挡春不度捅来的长刀。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身死于此时,一抹银白飞射到了他胸前,替他挡住了那把长刀。
随着极轻的“噗”的一声,长刀没入了黄耳体内。
时光仿佛都变慢了,时溪看着春不度将长刀从黄耳肚腹拔出,迸射出的血花,染得空气都好似带出了血腥气。
“……耳!!!”时溪觉得呼吸都带着痛。
黄耳的身子抖了一下,倒在了时溪的怀里,它拼尽全力抬头,让自己不至于脱力垂落下去。
它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时溪。
“那天若不是时当流阻拦,你早就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春不度,眼看着时溪精神恍惚,再次向时溪捅来,“那天在你们宗门外可藏着不少修士,就等着你把他杀了!”
所有一切霎时明晰,那天那猎人的男妻对时溪的各种挑衅,就是想让他对他痛下杀手。而春不度说宗门外藏了不少修士,就是等时溪杀人成定局后,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他拿下。
届时,即使时溪身为仙首的父亲,都保不住他。
但是,这与今日之事又有什么关联?
但也就在此时,又是极轻“噗”的一声。
等时溪回过神时,春不度那柄长刀已再次没入了黄耳胸口。
“……黄耳!!!”
空气如泛黄的老旧画面,映着黄耳璀璨的双眸,它眸中早已容不下其他,除了那个悲痛欲绝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