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并不能解释神像……”临川无意识的呢喃,他的脑海里盘旋着很多的念头,被他烧毁在研究所里的论文,神像前老院长赞许的神情,城区里随处可见的一模一样的神像……
“这重要吗?你们连祂们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知道,仅仅一张脸又能说明什么呢?”安昱感觉有些无聊了,他并不在意城区里的神像是什么模样,他更好奇的是临川异常的举动:他在透过自己看什么?
明明已经知道了临川在纠结的不过是一尊在城区里随处可见的神像,但不知道为什么,安昱总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是因为临川还有所隐瞒,还是因为他在提及研究所时心虚的样子。
临川曾信誓旦旦没有沾上过实验体的鲜血,但当他提及研究所的小心翼翼,仿佛担心自己随时会暴起。多好玩,一个口口声声说着要让自己成为人类的前研究员,到现在也没有跨过自己心里的预设。
自己在临川的眼中到底算是什么?是和他一样被智者通缉的人类,还是被赋予智慧的出逃实验体?他想要和自己长久生活下去的契约,是为了人类奇怪的感情,还是为了把自己这头怪物栓在他的身边,好让自己别出去发疯?
安昱看着还在神游天外的临川,莫名得有一种怨气哽在心头,他张张嘴想要吐出些恶毒得话来,却刚好听见了窗外传来熟悉的、稚嫩的声音:“安昱哥哥,今天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吗?”
一扭头,小小只的阿光正坐在阿隼的肩上朝自己挥手,小小的孩童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脸。
真的是被随意创造的吗?临川看向侧着头的安昱,窗外是阿隼他们正在挥手,似乎又想要安昱带他们出门冒险。
不知怎么,临川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不能出门的少年,荀阳。不知道是不是临川的错觉,他总觉得荀阳的样子和安昱有几分的相似,但安昱的眼眸更加的凌厉,五官也更加标致,而且安昱强健的体魄和病弱的荀阳也是天差地别。
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却诡异得让临川觉得相似。
等临川回过神来得时候,安昱已经不在小诊所里了,窗外的孩子们也像一阵风一样散去。
临川看着空荡荡的小诊所,这是安昱第一次不打招呼就直接出门,让他着实有些摸不到头脑。是安昱看出了自己有所隐瞒吗?还是之前提到研究所让他回忆起了些不好的东西?
面对着餐桌上的一片狼藉,临川咂摸了许久才从安昱的不告而别的品出些别的意思。
安昱是不是在和他闹变扭?或者说,安昱生气了?
这倒是临川从未体验过的,安昱在绿洲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稳定得像是一台机器一样,临川也看不出来安昱是不是有些不开心或是难受。
安昱就是这样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一样无波无澜的在绿洲里生活,他可以是训练场上冷冰冰的教官,也可以是绿洲上和蔼和亲的小伙,他可以是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人会觉得他古怪。
但在临川眼中,这样的正常或许就是安昱在绿洲上最大的古怪。
他太像一个正常人了,或者说他演得太像一个正常人了。
他正正常常地活着,好像他曾经经历过得一切都在他身上消失了。
可是一个人的经历、一个人的记忆又怎么可能消失?
不过现在安昱会静静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倒远比他像一尊没有脾气的神像来得鲜活。
如果现在面前有一面镜子,临川也许会看到他的嘴角很不收敛的上扬着。
是因为我。
临川不自觉得想着。
是因为我,才让这尊神像染上了凡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