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池柳冲她点点头,问道,“祝姑娘呢?”
许久没开口说话,她喉咙干涩,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需要的时候叫人家名字,现在不需要了就又变成祝姑娘了。”
戏谑的声音从瑶月身后传来,祝蘅身上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软烟罗长衫,内里只穿了一件织锦的白色中衣。
她倚在门上,双臂自然垂下,指尖勾着一个青玉质地的酒葫芦,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又随意。
见祝蘅回来,瑶月也不再多留,将手中的茶水递给池柳后就先行离开了。
祝蘅从门框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池柳面前。
淡淡的酒气自鼻尖钻入,不难闻,却意外的醉人,池柳呼吸微滞,往后挪了挪身子,远离那一处热源。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祝蘅哼笑一声,在床前一尺处站定:“果然是个病秧子,生得这么娇气。”
池柳轻抿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琥珀色的眸子里藏着细碎的笑意:“那我这病秧子,就在此谢过小神医救命之恩了。”
拖着这副身体,今天若不是碰巧遇到祝蘅,就算自己把那师兄弟四人全杀了,也未必有命活到现在。
“为什么杀人?”
“因为祝姑娘,”并未点名道姓,池柳却知道祝蘅问的是谁,她嘴角牵起不那么明显的弧度,轻声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修。”
那领头的毒修修为不低,而自己与他们缠斗已久,身体能承受的灵力反噬已然到达了极限,若是再不快点将人杀死,恐怕还会有变故。
熟悉的话语让祝蘅愣住,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直到池柳以为她快要发脾气了,这人才兀地笑出声来:“池姑娘记性真好。”
“但我还说了,”她把手中的酒葫芦往腰上一挂,眉眼间真实的浮现出几分醉意,她语调极其轻缓,“在我收到银子之前,你的命——”
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两道剪影,青衫与白衣纠缠在凌乱的被褥间,竟透出几分旖旎。
“谁也收不走。”
自大又狂悖的话从祝蘅嘴里说出,带着少年的意气和她身上独有的草木的香气,即便不怎么能让人信服,池柳却还是极轻地应了一声。
她并不排斥祝蘅这幅少年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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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签结果意料之中的好,第七组没什么实力强劲的宗门,对他们来说基本与直接晋级无异了,甚至都用不着祝蘅和林落上场凑数,只在台下加加油助助威,师兄师姐就顺利的拿下了三场比试的胜利。
毫无悬念的比赛看着着实枯燥,祝蘅把手中最后一瓣橘子扔进嘴里,伸手捅了捅一旁同样无聊的林落:“走了。”
这一下有些突然,林落来不及反应,手中巴掌大的龟壳突然落在地上,吐出三枚铜钱,两正一反。
少阳。
林落一张脸瞬间愁得跟个苦瓜似的,一把抓住了祝蘅正要去捡东西的手,差点哭出来:“第三十八卦,火泽睽。”
在这之前她已经起过五次爻了,被祝蘅碰掉的恰好就是第六爻,不曾想正好卜出个大凶的卦象来。
“算的什么?”祝蘅直起身,顺着林落的目光去看地上躺着的三枚铜钱。
林落看她一眼,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你和池姐姐的……”
“啪——”
祝蘅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林落头上,抢过她手里的龟壳就要往远处扔。
“别!别啊!”林落跳起来去扒拉祝蘅的手,急得快要哭出来:“动爻!第五爻是动爻!”
“阴卦变阳卦!大吉!”
祝蘅报以微笑:“上月你说‘雷水解’是大吉,结果我丹房炸了;上上月你说……”
手中的龟壳瞬间变成指甲盖大小,然后被她毫不犹豫的扔进了人群中。
“祝蘅你个王八蛋!”
只允许她带人回来,不允许自己八卦!
等符渺走过来提醒二人可以走了的时候,那可怜的小道长还在人海人海中寸步难行。
符渺有些奇怪,问道:“落落呢?”
不是早就吵着要回去了吗?现在怎么没看到人了?
祝蘅笑:“太闲了,给她找了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