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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天涯霜雪霁寒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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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池棠骂道,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黑暗之中,话了无踪迹。

片刻之后,一声冷笑弥散在乌漆麻黑里,随着笑声响起,暗室里也起了一点光亮。光亮处,两人剑刃相交,抵力相抗,眸色同样冷厉不让,谁也没有让着谁。

沈辞看着她不避不退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熟悉万分,情不自禁地说道:“小池,别来无恙。”

池棠盯着他的眼睛,越听越觉得这话怪异,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话中话,话里话外都埋藏着伏笔。她懒得与他计较,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须臾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退散到两侧。适才的那束光亮眨眼间消失,不留下一丝光迹,来的匆匆去的匆匆,不打一声招呼。

池棠运气不好,一后退,头不小心磕到了石墙上,她暗中嘶了一声,刚刚在冰水里泡过,一身的冰冷的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和凌重华潜入水下后,好不容易扑腾到湖底。想不到凌重华的身体直直地穿过了湖底,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而她试了许多遍,一直在原地徘徊不动,四下张望时,又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趁着还有一口气,她火速游回水面之上。至此,她心中有了答案。这风狸镜中的试验,不过是凌云派提前设计好的关卡。说什么原生态,其实假得要死。

一上岸,她便惹上了麻烦。

气都没吸上两口,身后极大的气息声让她脊背发凉。池棠战战兢兢往回看去,一只毛红体肥,高达九尺的马蹬着水面,眼珠子紧抓着她,一脚磨蹭着水面,波澜不惊也为之巨动。

池棠在书上见过这种生物,它叫做梦魇马,专门吃人脑袋夺人人记忆的生物。她身体中的灵力似乎被风狸镜限制住了,不让完全施展。她与大马打了好几个回合,始终不见分晓。

正准备以退为进撤退保存体力时,那大马突然分裂出幻影,将她前后围攻击。池棠自认运气不好,要一下子面对两只怪物,想着想着,指尖待发的灵力都已就位。水下骤然一咕蛹,那本能使人站立的水面破了法,池棠留意不及,倒头又掉进了水底。

再次醒来,便到了这黑不溜秋的山洞里来,不说的话,她还以为这是梦魇马的肚子里呢。冤家路窄,她在山洞里摸索了一会儿,发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那人像是鬼魅一般,她走到哪里,他便屁颠屁颠跟上,跟屁虫一只。

她受不了,回头反击与他对上剑锋。

长剑相斥,剑风四散,她瞥见那人额间的海棠纹,若隐若现地浮着光亮。她认识的人很少,但单凭这海棠纹,猜中对方的身份便易如反掌。

“阁下兴致挺好的,居然也会来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池棠把剑收回剑鞘中,一声金鸣响声疾速掠过。

对面的沈辞只听一下,就品出来了她话里的试探,他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扯来扯去,能说清楚的话一口气说清楚最好不过,“小池你啊,别总用你师兄教给你的那些人情世故,有时候太过小心谨慎,反而会留下破绽,让其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低头拿起一张符纸,漫不经心地将其夹在指间,符纸燃起的一刻,沈辞忽觉脖颈边上一凉。不用移开眼睛,他都知道现下情况如何。

方才他听见她收剑入鞘的声音,一时间放下了防备,或者说,他对池棠从未有过防备。任她怎么说怎么做都好,他都不会在意。

只是难以料到,他们之间的信任相差如此之大。

也对,毕竟他的小池也才认识他不久。

“被你抓住可乘之机了,但是小池不觉得这是趁人之危吗?”沈辞不痛不痒地说,语气中的平和总是让池棠觉得怪怪的,虽然她认识的沈辞就是这般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可这语气有些太溺爱了,像是家里老人哄着小孩一样。

池棠身体一抖,接着说:“有话直说,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什么企图,你这家伙怎么总是跟在我和师兄们的身后,没有一点事情做吗?还有啊,我从前和你认识吗?一口一个小池叫得那么亲昵,别人误会了算谁头上?”

沈辞听话的空隙也没闲着,一边受限于脖子上的剑刃,一边点亮火符纸,照亮一室晦暗阴沉。火光一现,他眼里的不羁更加明显。

“没有企图,无事可做,还有……算我头上。”他难得老实本分地说完一句话,而后反手抓住剑柄处,把她的剑往上提了提。“握紧一些,这样握剑下手更加快准狠。”话到最后,带着些近乎病态的渴求。

怎么会遇见这种人?赶鸭子上架似的把剑往自己脖子上架,池棠心想着,挣开他的手,把剑撤回放下。先前这般提防,是怕眼前的沈辞并非真人,而是幻境中捏造虚晃的影子。她和沈辞认识不久,虽嘴上常常磕绊闹嘴,但还没到拔剑抹脖子的地步。

她确定了眼前人的真实性,心想着:还有谁能把他的吊儿郎当装得入木三分,我都算他有本事。

“没个正形。”池棠说道,转头又问:“你怎么一个人,进入风狸镜后没分配到队友吗,你可有见过我的师兄?”

“小池怎么总是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好呀,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有关紧要的事情,反正问了你,你也只会含糊其辞,问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此?”

“无可奉告。”池棠不愿再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下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火符纸远走高飞去了。沈辞拿他没办法,又一步一步跟在他后头,寸步不离。

山洞之中,阴气森森,火符纸时不时剧烈晃动,好几次瞬间熄灭又重新燃起,没完没了不是个道理。

良久后,他们行至一处开阔的地带,头顶离山洞顶部远了许多,不必借着火符的光,也能将四周环境看得一清二楚。偏偏在这时,火符纸无征兆的彻底燃尽。

“你这火符的咒文还有这种功能啊?遇见有光的地方,不是熄灭就是摇摇晃晃的,好生神奇。”池棠将剩下半截的符纸收入囊中,回头悄咪咪看了一眼沈辞。

无意间撞上他神色凝重的脸,他察觉到她目光的飘近,转瞬间回神换了副无忧无虑的皮囊,“为何要把符纸收起来,还剩下半截用不了了。”

“我带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池棠叉腰淡定说道,对术法的研究从眼睛中掠溢出来,“从小到大的习惯而已,但如果这是你们家独有的法术的话,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还给你的。”

她把刚刚塞进兜里的残符取出,一脸不情愿地递给沈辞。这个坏习惯是从他师兄们那学来的,南门成于术法,败于术法,书阁里最多的亦是杂术法经的古籍。

这坏习惯像是山间的苍耳一般,行于世上,久久低头一看,才知苍耳满身,不耐烦地将其剥下后,又继续走前行的路,久久低头一瞧,又是如此景象。于是一次又一次的粘上,剥下,以至于那久久地低头一看,也变成了固定了流程铭刻在心。

池棠问过沈溪行,为何如此痴迷于术法的研究,而不是当一个快意潇洒的剑修。他的师兄不假思索回道:“世上谁得快意潇洒?小棠以后会遇见更广阔的天地,到那时自然会晓得……还有啊,这不是坏习惯,这是尘世拉住我们的绳索。”

“可是师兄,我们不是要修仙追求长生不老的吗,有了这个尘世的牵挂,还怎么修道?”

“小棠说得对,但我们不可能在一瞬间里了无牵挂,需识天地阔,草木青,人情反复磨折,才至心若明镜。可惜现在,你我还有大师兄,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就连师父都不能……”

久久地低头一看,看脚下沾了多少土,走过多少路,衣袖上沾了多少朝露。天太高远,一直仰望会折断头颅。

沈辞看着闷头思考了很久的池棠,浅笑着卷起她的手掌,把符纸塞回他她手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且拿着就好了。”

“磨磨蹭蹭的不早说。”池棠刚说完这话,手里还没捂热的残符又被沈辞抢了去,她手速太慢,没抓着跑走的符纸。“你怎么又……”

话音未尽,夹在沈辞指尖的火符骤然死灰复燃,残断处燃起火焰,火焰之中,黄符赤字犹如枯木逢春,变为从前的模样。

池棠大惊,焰色常驻于她的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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