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灯烛明亮,萧安然第一次跟着顾清浅面对面地坐着,有些局促,脑海里想着要怎样表现得笨一些才不会引起顾清浅的怀疑。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杯子,里面的茶水氤氲,顾清浅那清冷的嗓音独特,犹如泉水哗哗令人愉悦:“吃完饭先休息,一会再看不迟。”
萧安然怔愣住了,最近的顾清浅对他太好,他莫名的有些感动,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一开口有些沙哑:“谢谢师傅。”
顾清浅一愣,抬头看着萧安然低垂着脑袋,心里生出几分愧疚,萧安然不过才十五岁,却在他这整天干着苦活累活脏活,而当今圣上与他同年,天天有太傅大人教着看奏章和学习处理国事,真是天差地别。
顾清浅忽然想如果萧安然不是皇子就好了,那样的话他至少能保准他往后余生能不陷入党争之中。
从那天起顾清浅就日日不辍地教萧安然认字,萧安然那漂浮不定的心终于有了些慰藉。
夏至
屋外蜻蜓追逐,蝴蝶翩翩起舞。
萧安然手臂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自来水与淋浴间工程完工,就差沼气系统了,萧安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充实宁静,格外美好。
顾清浅早早回去拜神祭祖后下午就回了军营。
陈叔见萧安然这段时日太忙了,不忍心他冷冷清清地独自过节,前几天特地委婉地提醒了顾清浅。
直至顾清浅早上出门时都没动静,陈叔心想要不要偷偷地替顾清浅准备个荷灯哄萧安然,可萧安然那么聪明,他竟有些怕扫了萧安然的心。
谁知傍晚的时候,大虎送了一箱荷灯回来,让萧安然挑一个喜欢的,晚上带他出去放灯。
萧安然早不是小孩子,对这些哄小孩的玩意并没太大的兴趣,只是有些期待顾清浅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想着晚上要出去,他提早弄了点消暑开胃的饭菜,正当他兴冲冲地跟着端菜的下人来到饭厅时候,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李图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萧安然的下落,去了北大营找顾清浅要说法,好巧不巧,遇到了顾清浅下值回家,他瞬间就改了主意,跟顾清浅说要来探望萧安然。
顾清浅也知道瞒不住,也就没理会李图的花花肠子,答应了他。
萧安然见到李图的瞬间,嘴角的弧度瞬间垮了下来,刚过两天舒坦日子,瞬间被打回原形。
李家和顾家同朝为官,他要来看萧安然,顾清浅都没拒绝,陈叔也不好赶人,他不明白他家主子为何为何要在这样的日子带人来惹萧安然不痛快,明明他以前是半分好颜色都不会给李图的。
李图是和沈广勇一起来的,沈家也是武将出生,只是他父辈都战死沙场了,现在就剩他一个独苗,皇上感念他父辈的功劳,封他为忠勇侯,由他掌管着侯府。
萧安然瞬间明了,原来如此,李图和沈广勇是好友,沈广勇与顾清浅是同僚,也在北大营,两人关系还算可以,难怪顾清浅没赶人呢。
陈叔不让萧安然干活了,而是让下人摆了饭菜在偏厅,一人一个案几,大厅内除了碗著的响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图看着对面的萧安然,心间的痒意扩大到全身,他压根不知道饭菜是什么滋味。
萧安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气色红润,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低萎,眼睛虽不正眼瞧他,可低垂着眼眉,咕噜转的神态,那叫一个媚,震得他心房发颤。
萧安然对那道赤裸裸的视线有些恶心,香喷喷的鱼汤都被他破坏,嘴里没了滋味。
李图察觉到正首的冰冷视线,收回目光,咳嗽了声,
“这鱼汤做的真不错,整个京都应该没有第二道,顾侍郎的厨子真不错,我看闲王吃了不少,敢问能让你家厨子教教我的人么?”
顾清浅默了一瞬,给了下人一个眼神,厨师刘叔来到厅堂回话,萧安然使了几个眼神,刘叔点了点头回道
“回李将军的话,不是小人做的,是王爷做的。”
……
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还点什么头啊!
萧安然扶额。
李图发现新大陆似的异常兴奋,萧安然却心里发堵,冷着脸低头干饭。
李图装作看不懂萧安然的不耐,开心喊人:“闲王?闲王?”
萧安然只能停下碗著,乜了眼李图,指了指鱼:“食不言,吃鱼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李图见萧安然对自己明显就是爱答不理,又不好在顾清浅面前表现出来,被堵了个憋屈。
只是他转头看到顾清浅也是在默默吃饭,心下瞬间平衡了,三下五除二吃完,手背一摸嘴巴,大着嗓门道,
“我吃完了,闲王来这休养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害我一顿好找!顾侍郎每天都在军营练兵,没空陪你,整天呆在这,也没个乐趣,要不我接你回府吧?回去我带你去四处逛逛。”
萧安然头也不抬,淡漠道:“不必了,这里山清水秀,我住着挺好的,我就喜欢跟我师傅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