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的?”
“嗯。”
商行樾莫名有点想笑,“温清梧,”
“嗯?”她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
“我看起来像是没长脑子的傻子吗?”他的声音里是调侃的笑意,可眉眼却冷着。
她想起温辰耀夸张的穿搭和吸烟动作,在校门口的时候,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她开口想解释。
“我没有权力干涉你的人际,”他的声音像是结了霜,“我相信你不是霸凌者,开口想要为你辩驳,可却看到了校门口的你。”
他垂眸看她,眼里冷漠又疏离。
温清梧握着袋子的手停滞在半空,她开口想要辩解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好像是钝涩的刀子,割着喉咙让她说不出话。
“给秋莱吧。”
他压抑下那些质问,转身下楼。
她看到吴姨递了杯牛奶给他,他垂首礼貌地道谢。
他好像一直是礼貌疏离的那个商行樾,只是对她冷漠。
但这份冷漠,归根结底源自她的欺骗,她的怯懦。
那些无力感后知后觉地漫过感官,压抑的窒息感传遍四肢百骸,温清梧不受控制地想要呕吐。
她急促地推开卧室门,冲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那些腥膻的羊肉涌到喉管,堵塞着呼吸的空隙,窒息感蔓延到大脑皮层。
她看着池水中的倒影,平静又混沌。
这种混沌持续着,她周五这一整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脸色太过苍白,冯秉文今天罕见地没来招惹她。
她的卷子上也没有踩踏的痕迹。
她坐在书桌前,撑着精神写下最后一个公式。
台灯明亮的灯光落在她的掌心,她莫名就觉得有些刺眼,于是拿了张纸巾盖在上面。
手机震动,她看了屏幕许久才看清,是白念夏和商扶棠的群聊视频。
她伸手在加湿器上接了点水,拍在脸上唤醒自己的精神。
视频接通。
“阿姨,姐姐,晚上好。”她乖巧地笑着问好。
“怎么回事啊,宝贝怎么哑了嗓子?”白念夏原本温和的笑容凝在嘴边,神色担忧地询问。
商扶棠从桌角拿了眼镜,戴上了才发现温清梧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是不是发烧了,脸色也不正常。”商扶棠急切地询问起来。
温清梧摇了摇头,“忘记开空调了,数学题太难做,所以就憋红了脸。”
这套说辞显然没有说服力。
白念夏和商扶棠的脸上表情变换着,交谈地说了几句,只是头脑里像是浆糊,她听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频被挂断。
她把做完的数学卷子收起来,拿出提高册继续写。
有人敲了门,她含糊地说了一句“进”。
吴姨放了杯牛奶在桌角。
温清梧的视线落在那杯牛奶上,奶白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无声地流动着,她忽然想起白雪公主的故事,传说她有着像雪一样白的皮肤。
那牛奶和雪哪一个更白呢,她靠在椅背上,认真思考起来。
商行樾伸手套了件白色的短袖,把半湿的头发撩在脑后。
今天是周五,动物救助栏目总算更新,他坐在液晶显示屏前卡点等待。
可惜刚看了个开头电话就催命似的打进来。
他妈妈问了一句他的近况,急切地告诉她温清梧发烧了,很严重,需要马上去医院。
他原本想说叫家庭医生过来就好了。
但白念夏说小姑娘在池塘里泡了那么久难免落下病根,还是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比较好。
作为始作俑者的他更应该负责到底。
他站在卧室门口敲了许久都没有回应,所幸直接推门走进去。
书桌前的身影并没有回头。
他走到她面前,开口想要嘲讽两句她告状的本领渐长。
刺眼的灯光被遮住,手腕落下不属于自己的阴影,温清梧下意识地抬头看。
她想和牛奶雪花相比,还是他更白。
她看不见头顶灯光了,那人宽阔的肩脊遮挡住视线,只剩下一片看不清的虚影。
但她知道这是商行樾。
因为她记得他的柚子沐浴露的味道。
冰凉的手掌盖住额头,温清梧不自觉地想要贴得更近。
不过那只手很快移开。
“去医院。”他的声音很凉,冷硬地命令道。
温清梧摇了摇头,浅棕色的瞳孔里也不清明,“题还没做完,我还要准备考试呢。”
商行樾舒了一口气,忍着烦躁安慰,“你现在这个状态,多努力也考不进去的。”
她忽然眉头紧皱,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那也要等我努力了再说。”
脑海里昏胀的感觉侵占感官,她闭了眼彻底倚靠在椅背上,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滑。
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冰凉的温度蔓延开,她没有挣扎。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感受到他宽阔却薄削的背脊,凸起的肩胛骨贴在她身前,冰凉的体温从接触的皮肤表面源源不断地传递。
她下意识地想把距离拉远。
细小的水滴落在她的手腕,她睁开了困倦的脸,看到他的发尾滴着水。
“我还有东西没拿。”她靠在他的肩膀,声音里带了厚重的鼻音。
“什么?”商行樾耐着性子问她。
“在衣柜里。”她指着门口的一排衣柜。
放她下来再背着太麻烦,商行樾所幸直接走到柜前,伸手帮她拉开柜门。
温清梧掐了掐自己的脸迫使自己清醒。
她伸手去够最上面的一排,原本拉开的距离在一瞬间拉近。
女生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滚烫的体温从接触的皮肤传递到他的脖颈,背脊,甚至腰腹,那些燥热似乎也传染到他的身上。
他似乎也在发烧,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快点。”他冷声催促。
他觉得烦躁,也觉得麻烦。
视线忽然变暗,黑色的帽檐遮挡住视线,细白的指尖握着前檐调整好方向。
他闻到很淡的茶花的味道。
“好了,这样就不会感冒了。”
他听到她略带了些骄傲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灼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他的心跳也快了些许。
没用的。
他想她早就把感冒传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