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一问。
江洵微垂眼眸,探寻的目光落在韶容梨花粉白的面庞上,又对上她黑玉般的双眸,望进那深潭似的眸底,想要在她眼中找到询问的缘由。
毕竟从她知道这件事后,两人在日常相处中都不约而同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韶容眸光澄澈,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手中却悄然捏紧了一封信笺。
于她而言,更在意的一直都是如何解毒。毕竟任谁来看,中毒的缘由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不忍心让他回想那段痛苦的经历,也无意揭开这道旧伤疤,她要的是以后。
掌心因为闷热出了些汗,将信笺微微打湿。
大和尚一声不响的离开和江洵身上来源不明的剧毒,这两个她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令她无端升起一个可怕且疯狂的猜想。
她向江洵求证,又害怕他的回答与自己的猜想一致。
可还是想赌一下,赌自己没有信错他。
“好端端的,为何问起这个?”
江洵神色自若,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投向面前的清溪,淡然的反问。
她应该是在悟觉大师的房中找到了关于自己所中剧毒的线索,所以才有此一问。
韶容见他避而不答,心中更加惴惴,面上却半分不显。
换了一个话题,轻飘飘的开口:“灵瑞道长曾说只有我修习的心法可助你压制剧毒,却万分不解为何唯独是我,这个问题,你有想过吗?”
江洵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这个问题。若不解释清楚,哪怕今日风平浪静的过去,也会在她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全部坦诚吧。
虽然整件事牵连甚广,于整个江安王府,都是不可说的秘密,可他更不想让韶容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心存猜忌,哪怕是半丝半缕都不行。
“江洵?”
韶容见他看着清溪出神,忍不住唤了他一声,见他视线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拧了拧眉。他不是遇事犹豫不决的性子,这般作态,倒真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不由加重了语气:“你在想什么?”
江洵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挺翘的鼻尖刮了一下。
韶容下意识的摸了摸被刮的地方,见他此刻还有这种玩心,是真的怒了,生气的瞪他一眼,就要坐直身子。
起身的动作被他按住,头顶传来闷闷的笑,耳中听他清冷的声线慢慢道:“我在想,该从何说起。”
“你问我可曾想过为何只有你修习的心法可以压制我身上的剧毒,关于这一点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二者根出同源。”
韶容目光微闪,这也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江洵将她细微的神情变换看在眼底,聪慧如她,怕是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坚持带自己一起,来小荒山寻找解毒之法。
随着江洵低低的嗓音,慢慢揭开了一场尘封十六年的往事。
“京中多有传闻,十六年前皇城宫变,江安王一人横刀立马守住了泰安宫,救下了当时被围困多时的崇圣帝。因救驾有功,此后江安王府蒙龙恩浩荡,圣宠不衰,地位超然直至现在。”
“可那场宫变的真相,却无一人知晓。”
“崇圣帝当年坐上皇位的手段并不光彩,出于害怕,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秘密派人抓捕手足兄弟,暗中杀害。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还是被当时的宁王,曾经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逃走了。”
“皇城宫变那一晚,躲藏了很久的宁王突然现身,且麾下纠集了大批旧部兵马,于深夜偷袭,领兵攻破了皇城。叛军一路势不可挡,将刚登基不久的崇圣帝堵在了泰安宫,细数他为了登基而不择手段,犯下的累累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