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阶上下来两个身穿姚黄牡丹宗服的华清宗少年,气势汹汹逼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楚潇皱眉,他显然看出来程香庭和程玉珂这两个人是故意拦在这里。
花月影知道程楚潇有洁癖,所以不敢靠他太近,梗着脖子道:“我爹名字叫程清……”
兰明决看出程香庭是故意找事情,花月影无论说什么,都不重要。兰明决挡在花月影面前,看到程香庭的脚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帮不了他,这只是花月影的记忆。
果然,花月影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便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滚落台阶。骨头断裂的轻脆声传来。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宗主夫人伉丽情深,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死一万次都不够。”
程楚潇眉毛一挑,但到底还是没有发作出来。
花月影面无血色,原来他父亲已经有了家室。
程香庭用脚拨了拨包袱里东西。
“华清宗可不是收破烂的地方,别什么垃圾都往华清宗里带。”
此时,程玉珂看到花月影额头上冒出一层汗,脸色苍白,也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了,他小跑到花月影旁边蹲下,查看伤势。
“香庭你下手太重了,他断了三根肋骨,再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同门。”
“谁跟这个小乡巴佬是同门。”
程香庭的态度依旧强硬,但是兰明决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后怕了。
“他说他爹是宗主,他就该打。宗主只有你一个儿子。”
“你没事吧?”程玉珂将花月影从台阶上扶起来,见他痛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就从怀里掏出一个丹药,塞进花月影嘴里。
没过多长时间,花月影皱在一起的五官渐渐舒展。
“哥,你干嘛你这个小叫花子吃那么名贵的丹药,多浪费呀!”
程玉珂却不答,而是拉着花月影的手站起来。
“你叫陈平对吧。我叫程玉珂,你可以叫我哥哥。”
花月影捂着肚子,姿势笨重地从散落一地的包袱里,拿出一件绣着姚黄牡丹的袍子,上面还有程香庭踩上去的鞋印子。用袖子擦掉上面的鞋印子。
“这……这是我娘绣的,我想带给我……带给宗主。”
程玉珂没有接,“我爹正在闭关,等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你再亲自交给他吧。”
花月影定定看着程玉珂,眼底弥漫一股雾气,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他居然会帮助自己。
兰明决皱眉。
无方城外程香庭给他第一感觉就是温文尔雅,家教良好的世家公子。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那么重的手。当初花月影设计杀了程香庭,并不是他认为的花月影本性好杀。除了报复自己的杀身之仇,也算是报复了程香庭。
从花月影的表情来看,他此时应该已经把程玉珂当成他亲人一样看待了。后来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让花月影每次提到程玉珂时,表情都很不屑。
花月影听到不能将娘亲自绣的东西交给程清幽之后,眼底浮过一丝失望。
“以后,你就当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要是你受到了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少宗主,我还要带他到灵田,过了时间可不好。”
程玉珂松开手,自觉退到一边。
等二人走远了,程香庭才不满道:“哥,你为什么要对那个小叫花那么好。”
程玉珂掸了掸袖子上的灰,笑了笑,没说什么。
程楚潇将花月影领到负责看守管理灵田的长老那里,简单说明一些情况,便离开了。
长老事务繁忙,便让一名中阶弟子替他看管灵田。
花月影刚进山门就被踢一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这名中阶弟子的耳朵里了。那名中阶弟子在程楚潇还在的时候,对花月影还算客气,等程楚潇一走,立马就换了一张面孔。
甩给花月影一件华清宗外门低阶弟子的袍子。指了指竖在墙上的扁担。
“灵田内的仙草每天寅时都要浇上一遍水,知道了吗?”
“知道了。”
花月影现在在华清宗的身份,是下等的外门低阶弟子,只配穿没有宗徽的道袍的弟子,没有专属于自己的单人床铺,只能和别的弟子一同睡通铺。
花月影知道那些修仙弟子爱干净,忍着痛,到河边清洗干净才回来。
然而,他刚一推开门,就有几名低阶弟子捏着鼻子道:“你身上的味道怎么那么重?没洗澡吗?”
花月影闻了闻自己的腋下,解释道:“洗了,可能是刚才来得急,又跑出了一层汗。”
“你这么臭,我们怎么睡?”
“那我再去洗一次。”
“算了,到时候你又跑出一身汗。现在天不冷,要不你今天就先到外面住一宿吧。”
花月影喉咙张了张,似是想说些什么。
那些低阶弟子,见花月影半晌没动,就知道他不愿意。
“你入宗门的时间比我们晚,我们都是你师兄。你要是不听师兄的话,就是忤逆,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花月影本来就是想在华清宗出人头地,以期望有朝一日,可以将娘接过来。如果被赶了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此,听到那名弟子说的话后,花月影二话不说,便拿着铺盖,到外面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铺上。
刚躺下不久,花月影的额头就渗出豆大汗珠。程玉珂塞进他嘴里的那颗丹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了。
程香庭的那一脚,确实狠,是奔着要花月影的那条命来的,要不是程楚潇在旁边,花月影的内脏估计都要被踢碎。
可是花月影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都挺过去了,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濡湿。其实,花月影身上并不臭,也没有那些弟子所说的汗味。
兰明决静静坐在他的旁边,陪了他一宿。
第二日,花月影是被一盆冷水从梦中浇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