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很难办到,花月影小时候明显是个小哭包,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兰明决就见到花月影哭了几回。
花月影虽然衣衫破烂,但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跟小鹿似的。花月影的长相酷似其母,只是女子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反倒显得很俗气。
画面陡然一变,篱笆做的院子不知什么时候全倒了,花月影也比之前更高了,已经长成一个少年的模样,正拿着扫把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院子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修士,抱臂站在院子里。
女人跟上次一样,从屋子里出来时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衣裳。可能是为了遮盖住皱纹,脸上的脂粉涂得更厚了,碗里的东西也由熟糖拌着豆子,换成了一些时令瓜果。
女人将东西摆在桌子上,用袖子擦干板凳上的灰尘,朝那个少年露出讨好的笑容。
“小仙君坐,是清幽让你接我们过去享福的?”
程楚潇素有节癖,没动。只是听到女人居然直接喊出了宗主的名字之后,眉毛微挑,轻轻摇了摇头,指着正在打扫院子的花月影。
“宗主吩咐,我只带他一个人回去。”
原来他当了一宗之主。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庆幸。
“那我呢?”女人一手抓住程楚潇的衣襟,一手指着自己。
“他有没有说,也把我带回?”
程楚潇皱眉不耐烦地看着衣襟上的那支手,皮肤粗糙,指逢处还有一层黑泥。
女人瞧见他脸色不对,松开手。
程楚潇慢慢回道:“没有,宗主只吩咐带他一个人回去。”
“陈大娘子,看来你的如意郎君,只想要他的儿子。”
“要不是她还有个儿子,估计这那仙君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她。”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能夹子苍蝇。哪里配得上那些道骨仙风的修士,跑去当人家的婆子,估计人家也嫌太老。”
围在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一听到不准备将女人接回去,便跟着起哄。
程楚潇只用一眼神扫过去,凌厉的威压,便让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全都闭上了嘴。
女人的泪水,在厚厚的脂粉上流出两道泪痕。
“他是一宗之主,我却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如果贸然接回宗门,他肯定是不想让我忍受那些非议。”
程楚潇:“……”
女人拉过正在一边扫地的花月影。
“阿平啊,你到宗门后可要争口气。等你出息了,你爹就会把我接回来了。”
花月影低着头,声音闷闷。
“我不想去。”
程楚潇一听,转身便要走。他本来就不想接这趟差事的。
“你不想去,你是想害我被全村的人笑话吗?”
“娘,你的眼睛不好。我如果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花月影说着,便将竖在墙上的扁担扛在肩上,闷闷道:“家里的水没了,我去挑水。”
“你这是要气死我。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花月影任由母亲抓着头发,嘴角都被打得渗出了鲜血,却一声也不吭。
兰明决此时终于从这个小花月影身上,看到出一丝日后花月影的影子来。
“好!好得很。你今天要是不去,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省得被别人看一辈子笑话。”
说完,女人便寻死觅活,要去撞墙。
“娘——”
花月影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
“别人的想法就那么重要吗?我们这样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当然重要,我就是要让那些背后说我坏话的那些贱人们嫉妒。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想让我一辈子都被村子里的人笑话吗?”
最后,花月影还是提起他娘给他收拾好的小包袱,在村子外追上了程楚潇。
程楚潇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此时的程楚潇不怎么会御剑,就到镇子上买了一辆马车。
他坐在马车里,让花月影坐在前面赶车。
晚上的时候,程楚潇睡在马车上,花月影就到地上随便升起一团火,睡在旁边。
有好几次,花月影都想开口,向程楚潇询问,为什么父亲这么长时间不来接他们。可是这个小仙君,好像不怎么搭理他。
兰明决一下子就猜中了花月影想问什么。
程清幽被魔修下了□□,所以才会和陈娘子结下这段露水姻缘。从陈娘子的角度来看,他是程清幽的救命恩人。但是对于程清幽来说,这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他当时已经有了名义上的道侣,有了一个儿子。如果不是因为花月影身上有他的血脉,他压根不会再提及此事。
等登上华清阶的台阶时,花月影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程楚潇本来不想回答,但看一眼花月影期待的眼睛,还是道:“这个地方没有你爹,你还是叫——对了,你姓什么。”
花月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比真挚地注视着程楚潇。
“我姓陈。”
“你以后还是叫陈平,你上华清宗也只是拜师学艺的。”
“为什么呀,我娘说过,我爹名叫程清幽。”
“你说你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