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拒绝赵承溪时不经意看见的与李父一样的乌黑脉象。
和尚听见她说要嫁给赵承溪时一如既往沉默的神色,只是末了才问:“你真的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了,她要救李池生呀。
只有赵家有药。
结果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李晚晴扶着寺门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见到薛千元就要死了,不然心脏那里为什么这么痛?
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吹干了,又冷又疼。
所以那株血莲,来自薛千元。
寺内空空寂寂,她一步步往里走,找到那间屋子——
她伸手推开。
忽然被人拽住胳膊,倪秧扭头只见刘半渠满脸血水,嘶声说:“你哥哥要死了……”
面对再凶的障灵时也是波澜不惊的一颗心脏此时猛烈跳动起来,倪秧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说清楚一点!”
他感受不到送给孔笠的梅花枝了。
“有个人从后面捅了他一刀……”他话还剩半截,就见倪秧飞快朝歇脚庙跑去。
周庆阳!
应该先把他杀了的。倪秧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地后悔。
赵家障灵剩得不多了,柳相思一个人也能搞定,因此倪秧可以放心离开。
孔笠那边……根本就是被骗了,孔笠根本就没打算等他一起,他孤身一人进了地牢!
沿着无人长街,倪秧脑海中不时闪过不好的画面,他猛咬一下舌尖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孔笠还在等着他。
千万千万不要出事,拜托了。
与此同时,歇脚庙中。
周庆阳痛快笑着,而下一秒他预想中的画面还没发生,他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阻挡的大力震飞了,爬都爬不起来。
没管他,孔笠转头去看身侧那棵枯树。这棵枯树仿佛被注入神力般死而复生,嫩芽抽枝、花落如雨只在一瞬间完成,回到曾经亭亭如盖的样子,枝叶流光溢彩。亏得生长时的一根粗壮的树枝替他挡下了致命的那刀。粗粗看去竟跟薛千元梦障中相差无二,满树火焰红花烧得人眼睛都疼了。
孔笠怔怔伸手想去捡起刚刚从自己身上掉出来的梅枝,只是一碰就碎了,而吸收了它灵力的火焰花树还在疯狂生长着,灼灼光芒照亮了那些障灵身上的血污。
倪秧送他的梅枝复活了庙中枯树,而枯树替他挡下了刚刚那刀。
空气中的梅香渐渐散尽,后腰的伤口动一下便撕裂般的痛,孔笠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黑玉笔,抹去唇边血线。
周庆阳提着那把剑,已然疯魔了,只是这次没能成功靠近就被人逼停了——来人这一击显然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穿透他心脏的瞬间那把纤细红伞化作了一枝长长梅花枝。
周庆阳呆愣愣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处,双膝往前一跪,只来得及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字音就倒在了土里。
他这一倒下就露出了身后来人。
倪秧面色如霜,扫了一眼孔笠没说话,先把还在看着这幕的赵承溪精准抓了出来,丢在尚还有一口气的周庆阳面前。
周庆阳眼珠子缓慢而直勾勾地盯着他。
“哐啷”一声,长剑落地激起些微尘灰。
“道歉,自杀谢罪。”倪秧嗓音淡漠。
赵承溪抖着身子,倪秧的红伞抵在他脖子间,消解着他身上的障气,很明显的痛意。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害死你妹妹。我不应该害死这么多人,我猪狗不如。”赵承溪勉强挤出一句话,又在倪秧眼神威压下朝周庆玉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不敢不用力,额头血直直流了下来。
一滴滚烫泪砸进土里,周庆阳闭上了双眼,嘴里轻轻念了句什么。
赵承溪也很快化作一摊散发恶臭的脓液。
孔笠长身玉立靠在燃着火焰般的树下,看他走过来。倪秧唇线平直,应该是生气了的,看样子还不像平常那么好哄。
出乎意料的是,倪秧走到跟前后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会,然后半蹲下身子闷声说:“我背你。”
“不用。”孔笠皱眉说。
倪秧还是坚持:“上来吧。”
孔笠看他汗涔涔湿透的后背,忽觉喉间酸涩,最后还是爬上他后背,脸贴了他的脸。
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