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两个人是从哪一天开始熟稔起来，总之此时孔笠抬眼看着面前的这家银铺，满脑子都是倪秧戴上一对亮晶晶银耳饰的样子。

应该很漂亮了。

大概是两个月前倪秧瞒着所有人去打了一对耳洞，但也只是打了，耳朵依旧是空荡荡的。好像只是忽然叛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可饶是这样也把那些年段老师吓一跳，纷纷来问和倪秧关系最好的孔笠他这是怎么了。

孔笠将倪秧的原话说了，他只是单纯想试试。

不过那些老师很快发现除了莫名其妙请了半天假去打了对耳洞以外，倪秧一切如旧，照常考第一名，照常申请在周末留校学习，甚至那个酒鬼父亲也照常来学校闹但好在都没有再进来过。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孔笠是不会相信的，虽然倪秧没说。

最近这两个月他去过方圆几里所有饰品店，为了给倪秧挑一对适合的耳饰，还没进门他有一种冥冥的预感，在这里应该可以挑到合适了。

银铺位置在街尾，店面也不大，里面的首饰都是现打的。

今天格外安静，一方玻璃柜后坐着个穿脏兮兮围裙的年轻女子，像是学徒。看见他来了强打精神招呼：“随便看看啊，这里都是最近的。”

孔笠低头认真观察了每一个款式，想象倪秧戴上它们的样子，最后看中了一对小游鱼形象的。游鱼就是儿童简笔画那样的线条，自在飘逸。

“这个啊，88哦。”女生拿出来递给他细看。

孔笠：“可以给我一个塑料小盒子吗，看起来很便宜的那种。”

女生有些疑惑：“真的吗？”

见孔笠肯定地点点头，女生只好给他拿了个透明小塑料盒装好了。说实话特别像那种在公园地摊上买的一样，但是看客人貌似很满意的样子她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女生好心地提醒他，看他的表情带上微末的无语。

哪知面前的男生听了之后反而笑了，挥手：“谢谢，不过不会的。”

回到自己的外宿后，孔笠就安心等待倪秧上门，两人说好周末一起刷题，整理试卷的错题的。

到了住宿生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他的房门果然被敲响了。

孔笠去打开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你们不是还没有下晚自习吗？”

倪秧抿唇，把脸埋进围巾里：“今天太冷了，没逃课，秦老师有事很早就走了。”

老师不在就不算逃课吗，倪秧这逻辑怪可爱的。

把他拉进来，孔笠关上了门，把外面的冷空气一同隔绝在门外。

“桌上有热牛奶，饿不饿？我给你拿点水果。”孔笠边往厨房走边说。

倪秧答应一声就往自己常坐的位置去，放下书包，端起温度刚好的牛奶喝了一口，视线在看到刚刚被牛奶挡住的一个透明塑料小盒子就愣住了。

等孔笠回来，他才问：“这是你买给你妈妈的吗？”

孔笠摇头。

倪秧又看了眼，某个猜测忽然闪过心头，心微沉语气落下去有些不确定问：“那是……你谈恋爱了么？”

这逻辑就不可爱了，要不是他脸皮薄孔笠早就笑出来了，“乱说，其实是给你的。”

“……怎么这么突然？”

闻言对面的孔笠很没分寸地凑到他跟前去，霎时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跑去打耳洞不是也很突然吗？虽然……”

倪秧往后，看着他的眼睛，“虽然什么？”

“虽然你戴耳环应该也会挺好看的。”孔笠又凑近了一些，上下打量倪秧的脸。

倪秧无奈，不自觉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我不是为了戴耳环……”

孔笠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前两个月我们不是要开家长会吗？我以为我妈妈会来。”以为她可能会来，所以忽然跑去打了个耳洞想看她会不会发现，教训他，表现出那么点关心地样子，然而她直到结束也没来，那个座位始终空着。

剩下的话倪秧没说，但孔笠知道。

倪秧神情很淡然，眼里也没有流露什么伤心的情绪，甚至看着沉默不语的孔笠还扬起一个笑想安慰他：“不要多想，没什么的。”

下一秒他就落入一个有力温暖的臂弯，孔笠说话的声音落在耳边很近，闷闷的。两个人相同的沐浴露气息交缠在一起，呼吸也彼此交融。

倪秧愣了下就微微笑起来，闭上眼睛去回抱他。

“打了也不要浪费，试一下吧。”孔笠说完松开他。

倪秧却有些窘迫：“我之前也没戴过，你这里有镜子吗？借我看一下。”

孔笠打开塑料盒，拿起一只，唇角勾起：“不用镜子了，我给你戴。你过来一点。”

倪秧依言探身过来，慢慢扶住孔笠的肩膀，露出耳侧。

暖黄灯光下，好像是从倪秧领口散发出来的热意气息不断翻腾上升，孔笠可以很轻易地嗅到。气氛忽然就有些旖旎起来，空气里似有若无地有了些醉人的意味。倪秧扶住他肩膀的力道掌控得很好，很轻，像是怕压疼了他。

孔笠太久没动作，倪秧就有些坚持不住，身体的颤抖通过压在他身上的手臂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