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满不在意,“你快问。”
“你和李香……就是她,还有其他女孩子做的交易是什么?”
李香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如今又做了这个什么鬼交易,恐怕只会更不清晰,想和她好好交流恐怕有些困难。
故只好求问白秋了,至少白秋看起来是个脾气好的障灵,这样的障灵属实难见。
白秋在空中转了一圈,语气轻飘飘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姻缘,她们向我求姻缘,我做不到。”
孔笠蹙眉:“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和她们交易,还害得她们生病。”
“错,”白秋红唇艳艳,轻启,“我没有和她们交易,我只是恨她们,没有缘由罢了。”
孔笠大概知道了,应该是那些女孩子无意许愿刺激了白秋的邪性,这才导致了一场无妄之灾。
“那你是怎么醒来的?”倪秧冷声问,先前白秋并未醒来,只是含怨却被困在那尊菩萨身里日夜接受世人香火供养,愿力滋润,如此才成了这一副不神不鬼的样子。
就这样千年,直到某一天,有人触到契机,唤醒了她,与她交易。于是白秋得到时间,那人也心愿成真。
白秋看了看地上的李香,神情变得复杂懊恼些,“因为我和她做了交易。”
“她给我剩下的时间,我给她……我也给了她时间,这么说来还挺公平的嘛。”话音一转,白秋的脸忽然狰狞了一瞬,嘴角讥讽的笑越发刺目,眼珠转动着看向他们,暗暗淌着毒汁似的。
她不肯再说下去,周身气度刹那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脸上恬静淡漠的神色消失不见,凭空变了脸。
几人顿时心道不好,好端端的,白秋这是邪性大发了。
没等他们反应动作,李香惊叫一声,朗朗乾坤之下,这庙四周骤然燃起了滔天的白日烈焰,熊熊焰舌毫不留情地席卷、舔进庙里,转眼到了几人脚下!
炙热的令人心惊肉跳的高温拉响身体警报,几乎让他们怀疑自己已经烧着了,鼻端充斥着呛人的焦烟味。
孔笠从惊诧中回神,反应过来,动作飞快地扯上倪秧,喊了声:“直接走!这是白秋的障门!”
再不走,几人真会被这邪火无辜烧死。
拉着倪秧,孔笠一步穿透包围过来的烈烈白火,身上有一瞬筋骨燎烧爆裂的错觉,痛感有如刚刚白秋眼里流露的漫天恨意。火中沸反盈天,似有无数冤魂不散,尖啸哀鸣不断。
不过几秒后,两人耳边风声大盛,等到风声止息时一阵潮湿凉意扑面,像是以身浸入了一场绵绵春雨之中。
两人睁眼,慢慢怔住。
“你们俩等等我……”身后老圆惊叫的声音被抛在后面,两分钟后他灰头土脸地酿酿跄跄出来,大咳几声,随即去看两人,又看向前面,慢慢仰头张大了嘴。
只见一庞大巨物般的木客船正摇摇晃晃靠岸,一排巨桨插入碧绿水下,掀起哗啦啦的水花,舷窗依次被打开,几个脑袋冒出来喊了什么。
地上被雨丝洗得黑润润的一颗颗后脑勺跳着、稚声大笑着。
“爹爹回来啦!回来啦!”
“咯咯咯……娘我要吃冰糖葫芦!!”
似是商船靠岸,有人归来,引起码头上人声喧哗,喜悦的情绪从那头传染过来。
听到老圆声音传来,孔笠适时放开他,微微笑着,眼中有歉色:“抱歉,刚刚情况紧急。”
倪秧看了眼孔笠抓过自己手腕的地方,摇摇头没有言语。
忽然肩上传来闷痛感,随着一个急急咒骂声:“不知道看路啊!”
老圆摸了摸疼痛的肩膀,见撞到他的布衣男子头也不回气匆匆地挑着扁担走了,看样子是赶着去做生意。
他这才注意到他们来到了一个人流络绎不绝,声色嘈杂的大码头了。
为避开人群,老圆手忙脚乱跳到两人身边,埋怨:“你们刚刚怎么反应这么快?也不拉拉我。”
闻言,倪秧无心似地偏过头去,湿润长睫静静微垂,侧脸在鸦青色天光里显出疏冷寥寥之色。
孔笠眨眼回神,毫无破绽地拍拍他肩膀,“实在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紧急——不过,李香应该没事吧。”
他当时只稍稍瞥了一眼,隐约见那白色邪火并没有烧到李香,但也不怎么确定。
老圆摸两把脸,这处空中雨气丰满,没一会他们身上衣物颜色便深了些,脸上也浇了水一样。
“没事,放心吧。”他道。
孔笠点头,又扫视一圈,叹一口气,“这应该就是白秋的障了。”
倪秧“嗯”了声,神色淡淡没有异色,“事情恐怕有些难办,关于白秋我们知道的很少。”
见灵人入障大多是有障灵主动来找,述清原委背景,请求帮助,这也大大降低了一个陌生障对于见灵人的危险。
现在他们迫不得已进到白秋障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老圆愁眉苦脸道,“我没线香了,估计找不到白秋在哪里。”
“那边。”孔笠抬抬下巴,示意他们去看。
只见码头延伸不远处一座大大客驿矗立在一片白茫茫水雾之上,其余一切皆隐在雾里看不清,这是因为白秋不记得了,障主不记得便是不怎么重要的意思。
那么那有些年岁的客驿便显得格外重要了,或许白秋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