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不算狭窄,林间空气清新怡人,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撒下,蒸腾起地面上的水汽,周遭雾蒙蒙的。
倪秧起了个大早,往山上去,去看望那位梅婆婆。没想到倒是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对面挎着公文包,穿着宽大黄色布袍的人显然在这里看见他也是很讶异。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光头和尚停住下山的脚步惊喜问。
“前辈。”倪秧颔首叫了一声。
“哎呀,我都说你叫我老圆就好了,”老圆挠挠青皮后脑勺,颇为憨厚老实的样子。其实他都差点有些认不出倪秧来了,要不是这位晚辈相貌出众,让他印象深刻。
倪秧说了自己刚刚搬回来的事。
“哎呀呀,我们两人真是有缘啊这都能遇见,改天我请你吃饭吧。”老圆说。
倪秧摇摇头:“我请。”
几年前,老圆还在各地晃悠的时候,偶然在一个障中遇见结识了倪秧,很喜欢他,却没给联系方式,只说有缘再见。
倪秧的性子他也知道一些,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上山去干嘛?”老圆饶有兴趣地问。
“山上有座叫兰静寺的庙,我外婆的好友常年住在里面,我替外婆来拜访她。”
谁知老圆听完,一拍大腿,笑呵呵道:“你说的那位老人家可是梅婆婆?如果是那就巧了,正好是我师傅的庙啊!”
倪秧也觉得有缘,“是……很巧了。”
老圆拍拍他肩膀,笑道:“去吧,我这也有点急事要处理,就不奉陪啦。改日见啦!”
倪秧还想说什么但听他有急事就点头不再问了。两人就此分手。
看着老圆哼着不知名曲调,步伐欢快地往山下离开的背影,倪秧回过头继续上山。
总感觉老圆哪里怪怪的。
倪秧这次没有迷路,同昨天一样没有待多久就回来了。梅婆婆是一个喜静的人,他不便多加打扰。
接下来几天,倪秧除了每天定时准点地询问伤口恢复如何的消息就没有什么别的了。
孔笠放下手机,有些头痛。
稍微想了下,孔笠编辑了条朋友圈,慎重考虑了语言和预想了下倪秧的反应,把原本“下雨天不好养伤”的文案删去,改成“最近不怎么痛”了。
还是别让他担心的好。
刚点击发送,一个备注是老圆的电话就不怎么应景地打来。孔笠不想接,直觉没好事。
上次就是一通虚假的嘘寒问暖之后,说庙里香火旺盛走不开请他去处理一下公交站旁的障。孔笠想着离家近也方便就答应了。
“喂?是我。”那头传来不清楚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在一个很开阔的野外似的。
孔笠按了按鼻梁,嗓音有些疲倦:“怎么了?”
老圆是附近一座庙里的领工资的和尚,算是那种一只脚还不能脱离红尘的俗家和尚,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见灵人。
见钱眼开的那种。
“看见你朋友圈了,伤口严重吗?要不要……我很快……”那头信号好像不好,老圆的话开始断断续续地听不清。
孔笠礼貌打断他,“没事不严重,不用了谢谢。”
那边根本没听见,可能挪地方了,信号也跟着变好了。
“我之前拜托你的那个障应该处理好了吧?嘿嘿。”
“嗯,处理完了。”
“就是那啥……和尚我这边最近有个障难搞,但是现在不在市里——委托的那家人说自家儿子又开始梦魇了,已经神志不清说胡话了,你帮我去看看情况行不?看完跟我说一声什么事就好。”
“回来我就请你吃饭!”老圆大声道。
站在桌边,喝了杯凉水,孔笠放下玻璃杯,垂眸看杯身折射的七彩阳光,没拒绝淡声问:“什么时候?”
“很快了,这一两天吧好像是我想多了……”
“我是问什么时候可以去那里。”
老圆反应过来喜道:“哦哦。今明儿两天都行,就在盘锦别墅区那边,我一会把地址发你。”
孔笠应好,莫名感觉头更痛了,挂了电话,果然收到了一个具体的地址。
他这几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找点事做也好。
下午,孔笠按照老圆给的联系方式跟那家人约好了时间。
小区是前几年的新楼盘,地段不至于喧嚣,环境打造得很是清幽雅静。
孔笠很快就找到这户姓沈的人家的米色别墅,按了门铃,没多久一个阿姨过来开门。阿姨似乎没想到来的“大师”会这么年轻英俊,跟自家少爷似的。
夫人明明说是位和尚来着,她心里疑惑,也不知道这位年轻人靠谱不。
一边领着孔笠往里面走,阿姨一边自来熟地叨叨念道:“大师,我们夫人一老早就念着了您可算来了——快给我们少爷看看吧,我们家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怪事的,你说是不是被人诅咒了……”
孔笠静静低头听着,末了才安慰她:“不一定,我听您的描述,你们少爷也有可能是不小心沾了点怨气,问题不是很严重,您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