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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丞相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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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承陵收到南越消息时,已是三天后了。

暮春的细雨斜织着,永安殿前的海棠落了一地残红。乔承陵正伏案批阅着新编的《科学注疏》,忽听得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得案头烛火摇曳。

“殿下!南境八百里加急!”

乔承陵心头一惊。

平时战时消息六百里加急足矣,这次竟然是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他抬眸时,那封火漆密帛已呈到眼前。拆帛的银刀划破指尖,却浑然不觉疼痛。待看清“长孙斯年坠崖”五字,眼前骤然一黑,案上砚台翻倒,墨汁泼洒在刚誊抄好的教案上,将那些工整的字迹尽数吞没。

“殿下!”小六慌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乔承陵推开搀扶,踉跄着走到殿外。细雨打湿了他的锦袍,他却恍若未觉。三月前他们还在这海棠树下对弈,斯年执白子,落子时总爱说:“殿下下棋怎么磨磨唧唧的,也太谨慎了。”

而今棋盘犹在,故人已逝。

“备马...不,备轿。”他忽然转身,“去相府。”

话音未落,却见长乐宫外已停着丞相的车轿。长孙辽一袭素服,手持玉笏,正立在雨中。这位当朝权臣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鬓边霜白刺目。

“老臣...叩见太子殿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乔承陵快步上前搀扶,却见丞相袖中滑落一物——正是斯年常佩的那枚羊脂玉佩,此刻已碎成两半。

雨声渐密,打在殿前青石上,声声如泣。

长孙辽立在殿前,素服被雨水浸透,却纹丝不动。他手中紧攥着那枚碎玉,指节发白,仿佛要将最后一点与爱子相关的信物揉进骨血里。

长孙斯年虽是他的次子,平日里他忙于朝政,夫妻二人皆疏忽了对斯年的教导,一时之间,他的脑海里竟然记不起那二儿子的面容。

可到底是他的儿子啊。

他与妻子相爱二十余载,此间未曾纳过妾,他们总共就只有三个孩子,大儿子远在他城任职,小儿子还小,二儿子虽然顽劣,可这些年来一直陪伴在身边,性格最对他胃口。

只是不知怎的,这孩子与他多有疏离。

“殿下,”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老臣斗胆一问,为何非得是斯年?”

乔承陵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声音。他看见丞相眼中翻涌的痛楚,那是一个父亲失去孩子后的绝望。

“我儿自幼体弱,连马都骑不得几日。”长孙辽向前一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是老臣糊涂,竟允了他随军出征。可殿下...殿下为何要派他去烧那粮草?”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长孙辽面容阴晴不定。

长孙辽想起调兵召令下的前夜,他有无数次机会进宫面见皇帝,请求拒绝儿子前往战场,可是在斯年日夜跪在书房执意请命:“儿自知父亲与太子殿下素来政见不和,可殿下待儿如手足,儿虽不才,愿为殿下分忧。”

那时他怎就允了?

“还我儿来!”丞相忽然暴喝,声震屋瓦。他一把扯下腰间玉带,掷在地上,“这官位,这富贵,老臣都不要了!只要我儿回来!”

乔承陵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殿柱。他看见丞相眼中血丝密布,那目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殿外惊雷炸响,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丞相狰狞的面容。

“丞相...”他脑海中一片混乱,艰难开口,“是孤的错...”

话未说完,丞相已扑跪在地,老泪纵横:“我那孩儿...临走前可曾...可曾留下什么话?”

雨声淹没了哽咽,只余满殿悲凉。

昔日里那位在朝堂上权倾朝野的右相,曾无限风光,如今也像个寻常老父亲。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乔承陵望着跪伏在地的丞相,喉头像是堵了团棉花。他缓缓蹲下身,扶住丞相颤抖的肩膀。

“相爷,”他的声音轻若蚊呐,“斯年临走前...留了一封家书。”

是斯年临走前偷偷塞给他的,原意是若自己出现意外,一定要将那家书给他的父母。

他本没将这家书当回事,却也收下仔细保管,以此让斯年安心。

将斯年与刘黎派至前线,本意如他之前前往北疆督战一般,只为了镀个金,锻炼锻炼他们的能力,本以为有雁辞坐镇,二人又怎会出事?

二人皆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又怎么舍得将二人的性命如此轻易舍去?

丞相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乔承陵从怀中取出那封已被体温焐热的信笺,信纸边缘有些发皱,显然被反复摩挲过。

“父亲大人亲启”五个字映入眼帘,长孙辽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父亲容禀:儿此去百越,非为功名,实为社稷。殿下待儿如手足,儿岂能坐视其忧?若有不测,望父亲勿怪殿下,此乃儿自愿...”

读到此处,丞相已是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手指,继续往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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