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他未婚妻的手还没握过。
明明等过了今年,他就可以和自己的未婚妻成亲的。
他辜负了殿下的期待。
“逆贼?哈哈哈哈,咱俩到底谁是逆贼啊!”他冷笑一声,眸中寒光骤现,“你魏家勾结北狄,霍乱华夏,残害同胞,也配称我逆贼?”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斯年只觉左肩一凉,低头时,一支弩箭已穿透肩胛。剧痛让他踉跄后退,鲜血瞬间染红半边身子。
“我乃当今大乾右丞相长孙辽之嫡次子长孙斯年,”他咬牙拔出弩箭,鲜血喷涌而出,“宁战死,不投降!”
魏振业狂笑:“原来是长孙家的崽子,今日就叫你上路,让你老子也尝尝什么叫丧子之痛!”他挥刀劈来,刀风呼啸。
然而,斯年亦陷入绝境。四周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身边的士兵已所剩无几。眼看退路已绝,斯年就地一滚,抄起地上阵亡士兵的长弓。
搭箭拉弦,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动作一气呵成。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正中魏振业咽喉。这位北境枭雄瞪大眼睛,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
魏家家主应声倒地,敌军顿时大乱。
“哈哈哈哈,杀一个大的,妈的好歹赚了!”
斯年仰天大笑,他立于崖边,回望一眼,眼中无惧无悔,手中的长弓自由落下,他缓缓向后仰去,坠入那万丈深渊。
“小将军!”
风声呼啸,如泣如诉,斯年的身影在浓雾中渐行渐远,终至消失不见。敌军追至崖边,只见深谷幽邃,云雾缭绕,再也寻不到斯年的踪迹。
天空下起了小雨,百越群山隐在云雾之中,恍若一幅水墨画卷。刘黎骑马守在山下,任凭细雨打湿铠甲,一刻也不敢懈怠。
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雨中的宁静。
“报——”
斥候滚鞍下马,浑身是血,声音颤抖:“长孙小将军率领一堆人马进寨,烧毁了魏氏粮草,魏振业中箭而死,但...长孙将军他..."
刘黎心头一紧,揪住斥候的衣领:“斯年怎么了!?”
“长孙小将军为断后路,身中三箭坠崖…”斥候哽咽道:“魏军正在搜山…”
刘黎松开手,踉跄后退,嘴里念念有词:“不是叫他佯攻吗,谁让他上山的…”
雨水顺着面甲滑落,模糊了视线。他想起了临行前斯年强颜欢笑的模样。
斯年在家中经常遭受忽视,身为好友,他自然知道斯年肩上背负的压力。
他早该想到的,这家伙鬼点子多,他早该想到斯年不可能安分守在山下的。
“传我将令!”刘黎猛然转身,雨水飞溅,“全军集结,即刻攻山!”
“刘将军,莫要冲动啊!这山上可有魏军十万兵马,我们五千精骑可不好打啊!”有人忽然出来阻止道。
“对啊刘将军,莫要冲动,雁大将军只让我们守在山下,若是上山,万一坏了大将军计策该如何?”
“魏氏必败,我们也不急于一时。”
“唰”的一下,刘黎的长枪尖对着那名说话的将士眼前,刘黎表情阴暗:“大将军若在,也会如此。”
“太子殿下若在,亦会如此!”
“传我将令,魏氏上下,鸡犬不留。”
“若有不遵者,杀!”
号角声穿透雨幕,五千精骑如离弦之箭。刘黎一马当先,长枪所指,血雨纷飞。
魏军刚失了粮草,且主将已死,人心涣散,仓皇应战。雨水混着血水,在山间流淌,染红了整片土地。
“为斯年报仇!”刘黎的怒吼在群山间回荡。他杀红了眼,长枪所过之处,敌军如割麦般倒下。
魏军溃不成军,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但刘黎充耳不闻。
李平君看着山头上游来游去的火光,紧皱着眉头:“他们怎么上山了?说好的不是守在山下佯攻吗?”
一将士在一旁回道:“回夫人,好像是有个小将军上山杀了那魏振业,结果自己也载了,另一队将士就杀上山了。”
“不知我们是否也……?”
李平君冷哼一声:“不必,雁辞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在山下,又何必上山自讨苦吃。那小将军死了就死了吧,这世道什么时候缺过死人呢。
直到最后一个魏军倒下,刘黎才勒马悬崖边。雨水冲刷着满地血迹,却冲不散他心中的悲痛。他摘下头盔,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长孙斯年,你这个蠢货!”他对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低语,“魏家已灭,你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