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吞脱口而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不介意你成过亲,许小姐,解晴,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许解晴震惊地看着涛吞,随后皱起眉头,满脸厌恶:“你说你不介意什么?”
“我、我不介意你成过亲。”涛吞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许解晴冷笑一声:“你跟他们一样让我恶心。”
“什么?”涛吞如遭雷击,“为什么?”
许解晴说:“你滚吧。”
涛吞脸色煞白,许解晴要他死他也愿意,但他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他说:“为什么?是因为我一无是处,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甚至不配喜欢你,所以很恶心……”
许解晴打断了他:“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本领,我也不会想你配不配得上我,因为我不会喜欢你。让我恶心的是你说的‘不介意’那句话,怎么?能接受‘残花败柳’,就是你们男人最大的让步了吗?这点事就能让你觉得你付出得特别多,奉献得特别大,你想要感动的是我还是你自己?收起你这幅自我感动的嘴脸。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既然都看不起女人,就不要说些什么喜欢的话了,不如去喜欢那些你们欣赏敬慕的男人吧。”
“我说出那句话,不是那个意思……”涛吞低声辩解。
许解晴冷冷道:“那是什么意思?”
涛吞想,那是许解晴在嘲讽武馆师父时的语气,现在终于也用到了他的身上。他想,是啊,那是什么意思?他说出“不介意”那句话,是为了什么?
“无话可说了,是吗?”许解晴眼含轻蔑,“你就是这个意思。”
涛吞动了动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解晴说:“我不会动你的生计,让你滚出我家,但从今往后我不想看见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涛吞还是没说话,他怎么能答应?他想说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他想说我不是坏人,他想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他想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他想说我把你放在了比我自己还重要的位置。他想起了许解晴刚刚说的“收起你这幅自我感动的嘴脸”,他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那日之后涛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许解晴,他确信是许解晴在故意避开他,因为他什么也没变,他不想躲着许解晴,那是他现有生活里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涛吞反反复复回忆起许解晴那天说的话。很久之后他终于想到了可以辩驳的理由——因为大多数男人都会介意已经不“清白”的女人,所以我才会说那样的话。我要表达的是我跟他们不一样,还有我很喜欢你,所以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确信。你不应该说那些话来伤害我,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真心。我的真心是我身上最最宝贵的东西,但是你践踏了它,没有关系,我会把我的真心捡起来,洗得干干净净,再递到你的面前,奢求你多看它一眼。
这番话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涛吞听说了“碎步金莲”,许解晴为女子而创造的轻功。很多女子都跑到了许家,想让许解晴教她们到底怎么练这种轻功。涛吞看着人来人往,觉得许解晴做什么都会成功,她就是自己的反面,她是天才,而他是被天放弃的那一个。
他惊觉自己在嫉妒许解晴。不,他不应该嫉妒许解晴,他爱许解晴,他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献给许解晴。他怎么可能嫉妒许解晴,那一定是某种因为差距过大而产生的错觉。
许解晴每日都在家中,教导上门求学“碎步金莲”的女子,涛吞总是躲在树后,躲在假山后,躲在转角处,看许解晴的身影,听许解晴的声音。他以为这样就会满足,可日复一日,被压抑着的爱恋野蛮、疯狂、畸形生长,迫使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再次站在许解晴的面前。
许解晴面无表情:“我说过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涛吞痛苦地摇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这是何必?”许解晴只记得自己对涛吞的愤怒,要说是为了什么,其实她已经不记得了,这阵子她的生活被别的事情挤满了,一个涛吞说的几句冒犯的话,没有被记住的必要。
涛吞说:“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进许家当下人是为了你,我进来之后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
“你做了什么?”许解晴觉得涛吞莫名其妙,“你当仆人赚工钱,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好,退一步说,就算你是为了我,你又为我做过什么?我想起来你是什么问题了,你又在自我感动了。”
涛吞说:“我为你试着学武,努力认字,想过学乐器,想过攒钱开一家客栈……”
许解晴翻了个白眼:“那是为我做的事情吗?难道没有我,你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学,不努力不尝试,安于现状随波逐流,成为一个永远留在原地的人吗?”
涛吞斩钉截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