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霖铃!没事吧,哪儿磕到没。”
汪霖铃一身酒气,身体瘫软,说话迟缓笨拙,还没开口,两行眼泪先行夺眶而出,“呜呜呜,不想见到你,你走开。”
她突然充满了力气,双手把向寻推个趔趄,自己则就地躺下,嘴里不停嘟囔,“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是,余召也是。只有华叔最好了,呜呜。”
她小声抽泣,手机被甩到地上,向寻没有捡起手机,因为他看见汪霖铃的冰袖有一处是暗红色的,不用想都知道她最近干了啥。
“汪霖铃,我问你,你手上这个,是最近弄的吗?”他凑过去,蹲在汪霖铃身旁,语气小心翼翼的。
“是啊,”汪霖铃直言不讳,她睁着红肿的眼,目光涣散,“我不开心,我就要这样做。”
“那你不开心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怕你嫌我烦,我怕你觉得我脑子有毛病。你那么优秀,怎么能和我这种人为伍,你应该去和汪学姐做好朋友,她那么漂亮,出国读书,你日记里篇篇都写她。连我也好喜欢,好羡慕她的样子啊。”
“日记?”汪霖铃还在不停嘟囔,向寻眉头一皱,大事不妙,他接着问,“你是不小心看到我日记里的东西了吗?那些我改天和你解释好不好,你脚是不是扭着了,我们先回帐篷,不然你明天怎么上课——”
话音刚落,汪霖铃猝不及防地扑上来,捂住向寻的嘴。
不知道这是已经是第几个拥抱了,汪霖铃的头正好扑到他的颈窝,还不耐烦地蹭蹭,手死死捂住向寻的嘴,香气混合酒气熏得向寻两眼发晕。她自己则不满地说:“闭嘴,你话好多,啰嗦。我哭累了,睡觉,晚安。”
原来汪霖铃的眼泪能够收放自如,仅限于醉酒的情况下,酒精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无暇思考难过的事,脑袋一片空白,先是发晕,无力,最后只想睡觉。
她把向寻当抱枕,搂得紧紧的,平时失眠的她迅速进入梦乡。
可怜的向寻,心脏跳到要爆炸了。
手搂住脖子,脸埋在颈部,身体一部分紧贴,腿缠绕着腿,他想象不到自己现在有多窘迫,明明只有八十多斤的汪霖铃,酒醉后硬是推不开。
皮肤相接的地方,一片火热,他感觉自己正在被烧着,风再大也吹不凉的那点欲望,一颗心紧紧为她擂起战鼓,只希望她能听见。胸腔里空空作响的声音,膨胀发芽,牵连全身的血液一起鼓动,甚至耳鸣到听不清不远处的交谈声。
什么也做不了,向寻只好安静躺着,目光所及是一片黑色的辽阔,他心里默念济慈写给芬妮的诗:“我愿枕在爱人的胸膛上/永远感受她的缠绵温软/而醒来心里充满甜蜜的激荡/不断不断倾听她细腻的呼吸/永远这样生活/即使猝然死去”
“直到猝然死去。”他忍不住重复道。
时间接近九点,他们该回去了。汪霖铃睡了一小时,向寻听到何波波的呼喊声,轻轻叫醒怀里的人,汪霖铃惊醒般坐起来,向寻的手臂麻了。
汪霖铃手扶额头,表情狰狞,“嘶,脑袋好晕,我刚刚干嘛了?”
“你喝醉了,硬要躺地上睡觉,我守了你一小时。”向寻避重就轻,这是他能想到比较合理的说辞,他活动手臂,像锈了几百年的铁门,“你醉得够快,醒得也够快,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汪霖铃摇头,她确实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醉,因为印象中她没喝酒,只是吃烧烤吃着吃着很困,然后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睡在一张很舒服的床上。
“哎呀,我脚腕好疼,”她起身要走,右脚脚腕疼得不得了,幸亏向寻眼疾手快扶住了,不然她又摔一次。
向寻面色微红,语气平淡,“喝醉了摔的,你断片了。我扶你过去,九点了该回学校了,我叫黄葛丽来校门口接你。”
“寻哥,大好人,对不起,我又麻烦你了。”
大好人,不知道谁刚才指着向寻的鼻子说他坏蛋。
向寻冷笑,“没事,你麻烦我的事还少吗?赶紧收拾了回学校吧。”
哦,汪霖铃心虚地看向寻脸色,还好,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可能喝酒了,脸红红的。
她一瘸一拐地走回帐篷,华叔和陶朱也醒了,何波波正给陶朱用湿巾擦脸,他下手重,给陶朱弄得惨叫连天。何波波皮笑肉不笑,像是在说:喝啊,这么喜欢喝,那我给你好好清醒清醒。
他们吃东西喝酒的时候都比较小心,没乱扔垃圾到地上,何波波烤完烧烤就把架子收到小推车里了,帐篷拆了架子还没收纳,华叔正在收拾桌子,打包车模。向寻见状也过去搭把手,汪霖铃想帮忙,被华叔按住了。
“你摔了就别动,我们几个男人收拾就行。”
不出十分钟,场面整整齐齐,东西都塞到小推车里。依旧是陶何二人组拿小推车,华叔护送车模下山,汪霖铃站起身想跟着走,向寻在他面前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