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就像搭了两个戏台子,这边悲那边喜。
小女孩的妈妈回来了,她热情地和两人聊天,不断夸赞汪霖铃画得真好看,向寻也是个小帅哥,两个高中生在小孩妈妈的开朗下 略显窘迫,但是一想到对方也在“受难”,笑容里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气氛也算融洽。
依据小女孩的要求,汪霖铃用水粉仿油画质感,小女孩身穿公主裙躺在玫瑰从中,怀里抱着玩偶,笑得甜甜的。
整幅画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向寻一直给她举着调色盘,中途还换了趟水。他专注地看汪霖铃画画,只有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世界里,汪霖铃的脸上的悲苦才短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热情。
那是在上学的时候就算听到笑话,考到前一百名,都没有从汪霖铃脸上出现过的神色,不是因为什么人,不是因为谁的爱,仅仅是拿起画笔就让她如此欣喜。这幅模样,和曾经的汪肆艳那么相像。
相比之下向寻自觉真是逊色无比,他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一直沦陷在追求爱的漩涡里,自暴自弃,内心如同腐木。
“好啦!”汪霖铃打了个哈欠,她把画给向寻看,看完给小孩妈妈看,两人看完都给出了极大的肯定,最后她弯腰放到小女孩面前,问她觉得怎么样。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像要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突然她搂住了汪霖铃,小手拍拍汪霖铃的后背,说话的语气像个大人,“姐姐,等我下辈子见到你的时候,你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谢谢你。”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耳语,其他两人只看见小女孩抱了抱汪霖铃,汪霖铃眼睛眨巴的频率变快了,接着汪霖铃笑着回了一句不客气。
后来小孩妈妈还想请两人吃饭,向寻和汪霖铃婉拒了,依旧是以回去做作业为借口,其实也才下午三点,七点上晚自习,现在还算早。
小孩妈妈听他们这么说也不好再留,周到地送两人到门口,再次表示感谢,还叫小女孩给哥哥姐姐拜拜。
“拜拜。”汪霖铃和向寻站在门口朝小女孩挥手,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下午要做的事算是都做完了,他们计划现在出去吃点东西,之后各回各家,收拾收拾,歇息歇息。结果还没走到楼梯,汪霖铃的爸爸就赶了出来。
“汪霖铃!”这是一声急切的呼唤,爸爸的脚步逐渐缓了下来,汪霖铃同样缓慢地回头。
她叫不出爸爸,叫不出老爸,最后为表态度她为难地叫了一个爸字,弟弟今天既然已经诞生,这实际上也不算她的爸爸了,就算面对他,汪霖铃头也是低着的。
向寻察觉到情况不对,他走到汪霖铃身边对她说:“我去一楼等你。”
此刻她感谢向寻的体贴,让她不至于太丢脸。爸爸则是紧缩眉头,一副汪霖铃“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似乎是责怪汪霖铃差点坏了他的好事。
爸爸双手叉腰,一开口就是质问,但是是以做贼一般的口吻,“你来医院干嘛,你从哪儿知道你阿姨生孩子的消息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刚刚隔着帘子听到你的声音,我之前不是好好和你说过——”
“说过什么?”汪霖铃控制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声音也颤抖,“叫我别出现在你一家人的面前,坏你的好事是吗?你在乎你的儿子,你就不在乎我吗?”
爸爸慌了,她怕汪霖铃声音太大引人注目,忙把她拉到走廊尽头,态度有些许缓和,试图和汪霖铃讲道理,“霖铃啊,你听爸爸说,爸爸不是不在乎你。但是当初爸爸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啊,是你妈妈要和我离婚的,我也没责怪你妈妈不能再给你生个弟弟。”
“而且爸爸要和你阿姨结婚的话,就不能让她知道我有个孩子,你为了爸爸忍一忍,都不行吗?以后你有什么大事,爸爸也会帮忙的,霖铃,怎么能说爸爸不在乎你呢?”
如此粉饰是非,汪霖铃早看透了,她绝望地冷笑,多少次妈妈疯了似的谴责汪霖铃,是她的降生带来了不幸。
她嫁给出身自小村子的爸爸,本以为他们的相遇是情投意合,爸爸这样吃过苦的过日子肯定也踏踏实实,没想到是落进了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