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荧荧进来时我的脚踝还在金惑手上,我的一只手也还抓着他的肩,双腿分开,他的腰抵在中间,姿势的诡异可想而知。
我瞬间脸涨得通红,又用另一只脚跺了他的肩一脚。
金惑若无其事地放开我,回头看向林荧荧:“你也来了?”
说他喝醉了但他又认得人脸,说没喝醉但又偏偏说一些平日根本不会说的胡话。实属是个闹心的酒疯子。
林荧荧来了后他完全不造作了,非常规规矩矩地坐着,只是懒洋洋的,像没骨头,那么高一个个子瘫在沙发上,占据了大半个位置。
这让我想起少年时候的他,同样是懒洋洋的,恣意的,有些吊儿郎当。
我迄今都不能理解为何柏沉会同时叫了我们两人,大概是他认为金惑是想趁机说清楚,究竟该选择谁。
躁郁只升腾了很短暂的时间,我的注意力便集中在如何将这个抽条如男模的醉鬼运回车上。
我和林荧荧一左一右将他架回车上。
路上,晚风微醺,一轮银月流华,街口的霓虹灯半明半昧地闪烁,过于整饬但冰冷的高楼大厦彰显着这个城市繁华和不近人情的一面。
路上,我一想起这人喝醉了还能左拥右抱,顿时很想将他直接扔在大街上,好报复一下先前他总是冷漠待我的无情。
可林荧荧在侧,我只得罢了。
结果,因为我刚拿驾照不久,没上过路,金惑喝醉了,去年拿了驾照的林荧荧便承当了司机的责任。
和高中一样,金惑依然是走读。
他住在离洛城广场不远的独栋公寓里。知道他住在这附近后我很惊讶,因为松华大学离这边很远,通勤时间不包括堵车得两个小时,那他每天上课岂不是得穿越大半个城市。
我按着他的指纹开了他公寓的门,一进玄关便不由得诅咒这该死的资本家的儿子,一个人住得这么豪华简直是暴殄天物。
把他扶到他沙发上去之后,林荧荧去上卫生间了,我正要起身给他倒点水,他直接将我一拽,我毫无防备地跌坐在他腿上,忍不住低叱道:“你疯了?她还在。”
抱住我的人抵在我颈上,声音很含糊:“我去让她走,你留下。”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轻声说:“不行,她是女孩子,她会难过的。你给她一点面子。”
金惑冷笑了声,忽然在我颈上咬了一口。我吃疼,怕惊动林荧荧,连忙转头,手扼在他颈上,眼神恶狠狠地威胁他:“再敢发疯,我掐死你。”
这人反而笑了,很懒洋洋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瞬间石化。
妈妈呀,来个人告诉我,为什么他喝醉了是这种画风啊?!
比起他的冷漠,我更招架不住他现在这种吊儿郎当的调戏。
怕林荧荧回来了,我最终挣脱了他,起身,像哄小孩子一样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乖一点,别闹,至少把今晚熬过去,待会儿我给你买糖吃。”
原本以为他会嗤笑,结果他居然抿着唇,点点头:“好吧。”
我:“……”
好吧,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老鼠。
林荧荧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将金惑扶到了他的卧室,很大的床,和挂画一样都是极简风。我在他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醒酒的茶。
离去的时候,发现这醉鬼又恶作剧般地挠了挠我手心。我装作没看见,掰开他握住我手腕的手,和林荧荧一起离开了。
出了公寓后,我和林荧荧并排走,莫名心虚,也许是担心方才和金惑的小动作被他看见了。
她却边走边说:“今天谢谢你帮我把他搬回来,辛苦了。”
是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我只好勉强笑了笑:“不客气。”
她又说:“我已经向金惑学长告白了,但他只说回去考虑一下,没想到他就喝醉了,原来我的告白竟然能让他思考那么久,他还因此喝醉了。”
“会喝醉,说明他一直在纠结。那看来,他的前女友在他的心中并没有重要到令他可以当机立断地选择放弃我。或许,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比我想象的还高,而他的前女友只是那些记忆给他的错觉。”
“知道他喝醉后我反而觉得自己更有胜算了。学长,我打定主意了,我现在反而不会退出了,我会更勇敢地往前走几步,会平等地与他的前女友进行竞争。说不定胜利就在眼前呢。就算输了,人生也总得输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你到现在还支持我吗?”
随后,她意有所指地望着我。
她说的,正是我冥冥中在意的。知道金惑为此事喝醉后我其实在一瞬间有点难过。
因为,如果是他给我一个选择,在他和江映泽之间选择谁,我会毫不犹豫地、当机立断地选择他。
可他,在面对林荧荧的告白时却那么犹豫。那方才朝我发疯说的话又算什么呢?他只是习惯性耍我吗?
我回视着林荧荧的目光,我不知道她看出了多少,但我也不准备阻挠她。
如果我的爱情需要我千方百计地阻挠另一个女人进入,需要从别人的口中夺食,那它注定就不该属于我。
我还没有卑微到需要与一个女人共享我的爱情。
于是,我朝她笑了笑:“那就遵从你自己的心吧。”
“果然还是学长会说的话。”
分开的时候,她朝我耸耸肩。
回宿舍后,我看了会儿书,为现在的混沌状况而感到烦躁。
倘若金惑还要我加入这莫名其妙的三人行剧情,我将会完全的彻底的与他决裂,哪怕会痛苦。我无法忍受我的爱情沾上了其他杂质。
正思忖间,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里头只有两个字:“过来。”
是金惑的声音。
我心里正有怨气,冷冷道:“不去,我忙。”
他又说:“过不过来?”
这次口气比较强硬。
我忍不住道:“凭什么你要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还是那句话:“来不来?”
“说原因。”
我强行按捺住了其实很想见他的心。
“两个香奈儿包的路费,够吗?”
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有话跟你说。”
语气不复先前的懒洋洋,听不出来是喝醉了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
我发消息让金惑开门,他没换睡衣,还穿着有皮带的正装。我站在门口,告诉他有什么事直说。
“进来。”
他垂眸看着我,大概是又冲凉了的缘故,额角的黑发散下来,落在眼角,还在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随后,不等我回应,他一把将我拽进去,反锁上门。
我在玄关僵持着不走,瞪着他:“我不喜欢这样的三角关系,你明白吗?这样看起来我好像一个小三,你不能让我总是处于这种为道德而迷惘的境地。”
“道德,你有过吗?”
他却说,闲闲看着我,唇角很讥诮地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