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被拖了下去。
尉迟芸昇看向屋内被气得不轻的尉迟林,轻轻蹙了蹙眉:“这是怎么了?”
尉迟林“哼”地一声没好气坐下:“这小子,竟视从军出征为儿戏!我叫人打他一百军棍,看他服不服!”
尉迟芸昇听罢,面色瞬间严肃起来:“父亲,绛睿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一百军棍打下去哪里还有命!这是军棍!可不是玩笑。”
“啊——”
屋外传来一声惨叫,叫过之后便没声了。
尉迟芸昇放心不下,交代了李知州,赶忙出去看看情况。
李知州侯在一旁,听了父女俩的对话还有那声惨叫,心跳的七上八下,瞄了眼尉迟林。
虎毒尚不食子,这尉迟林对自己亲儿子倒下的去狠手。
尉迟林目光转向李知州,笑了笑,完全不见怒气:“李大人,请坐。”
李知州稳了神色,也客气坐下。
第一下军棍疼的始料未及,尉迟绛睿哪里遭过这罪,根本忍不住惨叫声,叫出来之后又觉得丢脸,便死死咬住牙,硬是将疼全部吞进肚子里。
两下,三下,四下······
“停下!”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被尉迟芸昇叫喝停下手中的军棍。
尉迟芸昇在尉迟绛睿身前掀袍半蹲下,好声劝:“绛睿,去和父亲认错。从军出征并非儿戏,岂是你说来便来的?”
尉迟绛睿趴在那里不抬头,闷声道:“跟父亲认错?不去。”
尉迟芸昇见到他这副模样,似是和以前一样,惯来要耍小性子,犟得跟头牛似的。谁劝都不听。
但这里不是家里,由不得他这么胡来。
尉迟绛睿偏过头,背着尉迟芸昇的视线:“我冒名充军,该打。但他要赶我走,不行。”
尉迟芸昇神情严肃起来,站起身训诫道:“这里是军营,不是家里。军营里军纪无情条例严明,没有父子,只有君臣,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
语落,只听低下的脑袋传来回话。
“那请问尉迟校尉,我在京城三元街报名参军可违反军纪?”
三元街是京中一条市井街巷,若是成年男子想要参军,可在此处挂了牌子的官爷那里登记。凡家在京畿者皆可报名。
尉迟芸昇顿了顿,皱眉答:“不曾。”
尉迟绛睿:“中途落伍我重返军营可违反军纪?”
尉迟芸昇:“不曾。”
尉迟绛睿:“冒名充军按律行五十军棍,我可推卸责任弃甲脱逃?”
尉迟芸昇:“不曾。”
尉迟绛睿抬头大喝:“那将军凭什么卸我的甲!校尉凭什么说我想怎样便怎样!”
尉迟芸昇神情一瞬间恍惚,随即低眸沉默了。
一士兵又来传令:“尉迟校尉,将军说他要是挨不到一百军棍,现在就给丢出大营。”
尉迟绛睿攀着身下板凳的手高抬挥舞起来:“打!给我继续打!”
尉迟绛睿心里又怒又委屈。凭什么说他想怎样就怎样?他在京城时候,他们说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跟狐朋狗友泡在一起,不肯去军营操练,说他虚度光阴。如今他下定决心来到这里,他们又说他不知轻重,指责他任性妄为。
左右不是,横竖都错。在他们眼中,他做什么都不对,都是耍孩子气。
好,那今天就让他们都看看。
他尉迟绛睿就是下定了决心要从军。
从进军营,到今天站在他们面前,他没有一点错。
尉迟芸昇这次没有出声阻止,而是神色复杂地看向尉迟绛睿,双手背在身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士兵见尉迟芸昇没再发话,便继续打了起来。
感觉到身上的军棍轻了些,尉迟绛睿转头对着那两士兵怒骂:“你们没吃饱饭吗!军营里头不是说纪律严明吗!怎么还看人面子下菜碟?不许给老子放水!”
两名士兵看了眼没有动作的尉迟芸昇,交换了个眼神。原本看在将军和尉迟校尉的份上,他们自然不能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若是打坏了,恐怕还会被责罚。可这事儿明晃晃地被戳破,任谁也挂不住。心下暗忖:这家伙还真是不识好歹,给自己找不痛快,态度还这么嚣张。
既然是自找的,那可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军棍再次落下,尉迟绛睿额上青筋一下子鼓起来崩了紧,这下落在屁股上的军棍比之前还重了好几分。实实在在地打在他的皮肉上,每一下连带脚底和腰腹都扯紧了痛得钻心,好像要把他往碎了打。
尉迟绛睿心中火气一下直窜上头,只是在棍棒下又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凉水,怨气都柔柔弱弱:你大爷的——也不是下这么狠的手!
他平日里就算舞刀弄枪,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公子哥,在京城不论到哪里都坐着香垫软椅,就像薛长平说的,细皮嫩肉,娇生惯养。可如今,任凭军棍落下,他额上青筋虬结,眼中血丝密布,却死死紧咬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十军棍下去,裤上渗透了大片血迹,裤下也皮肉绽开,军棍下的声音都带着血的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