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是雨,半卷《大周律》留在红袖枕边。泪珠晕开”妾室所出归嫡母教养”的墨迹,纸间夹着的纸张赫然是老爷的字迹。上面不过寥寥几笔。“红花三两下,妇人难过关。”
晨光初现,红袖推开正房的门。刘玉华正在教春桃拨算盘,珠子碰撞声里,昔日张扬的妾室缓缓跪地,再抬眼,她语调依然婉转:”漕运衙门陈主簿新纳的妾,最爱茜素红苏绣肚兜。”
三日后,红袖带着绣品踏入陈府。当夜李老爷在书房暴跳如雷——通州粮船的账本不翼而飞。无人注意西厢窗下埋着的装着红花香末的香囊,正被秋雨冲进青砖缝隙。
清明细雨沾湿宗祠的蟠龙柱,刘玉华抱着儿子跪在祖宗牌位前。父亲将族谱摔在供案:"过继文书已入官档,由不得你!"
"永昌九年,通州粮船私扣官盐三百石。"她声音清越如碎玉,"城南当铺暗账记着五舅爷私印。"春桃誊抄的漕运秘辛,红袖发现的银钱流向,此刻化作利刃剖开祠堂阴霾。
族老们的楠木椅吱呀作响。刘玉华抚过《大周律》婚嫁篇:"若养父母苛待过继子,生母可诉请归宗。"门外讼师的诵读声里,十二家绸缎商代表手持联名状——他们需要刘府的廉价生丝。
父亲在王掌柜阴鸷的目光中颓然跌坐。这个掌控江南六成生丝的商人,袖中揣着当年火烧蚕农屋舍的证词。最年长的族叔颤巍巍起身:"玉华终究是刘家血脉。"拐杖敲在青砖上,溅起的水花打湿刘玉华的裙裾。
暮色中走出祠堂时,春桃发间的鎏金簪沾着新泥——正是当年埋在桂树下的那支。红袖怀中的紫檀匣,装着李老爷漕运往来的密函。
当夜书房突发大火,有人见白绫裙裾掠过火场。灰烬中找到半块蟠龙佩时,刘玉华正在教儿子临摹"日月盈昃",烛光将母子身影投在《急就章》的残页上。
谷雨时节的晨光漫过女塾粉墙,三十七个女童的诵读声惊飞梁间燕。刘玉华握着戒尺走过回廊,"治丝执杼,经纬始成"的稚嫩嗓音里,依稀听见当年炭笔划过宣纸的沙响。
春桃挎着竹篮匆匆而来,妇人发髻上的金镶玉步摇轻颤:"江南来信了。"红袖的字迹跋扈如刀,提及的新学徒正是梧桐巷的女婴。附来的蜀锦上,金线绣着《大周律》第二百四十三条全文。
斜阳将刘玉华的影子拉长,笼罩着学堂前的青石碑。"有才方知德之高"的刻痕已生苍苔,碑旁新栽的桂树抽着嫩芽,让她想起那个埋着鎏金簪的雨夜。
"先生!"扎双丫髻的女童举着宣纸跑来,稚拙的"蚕月条桑"四字晕着墨香。刘玉华望着女童腕间的银镯——正是当年春桃戴的那对鎏金镯熔铸重制。
暮色中的藏书阁里,《列女传》与《女诫疏议》并立。木匣中的半截炭笔旁,染血的碎瓷映着月光。更夫梆子声里,她将红袖的信收进檀木匣,门外青石板上重重叠叠的木屐痕,正通向城南宋婆的茶摊。
那张白色的悬空纸似乎只是她曾经的恍惚一见。
主神的怜悯
人物:刘玉华
觉醒程度:8% —> 9%… —> 100%
觉醒条件已清零,恭喜人物破除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