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琢玉迟疑了，她说不出永远会留下的谎言，她也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任何人回答这样的问题。

毫无准备，毫无征兆。

“嗤。”他低低地笑了。

“我知道你会走的，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谢祀松开了许琢玉的手，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冷漠，“不必同行了，如果能出去，就早点体面地离婚吧。”

许琢玉怔愣了一会儿：“你什么意思，起码让我带你出去吧。”

“我一个人也可以，你不明白吗？你不是带我出去，你是在……”他终究还是难以抑制地咬牙切齿起来，后面的声音哽咽到吞进了喉咙里。

许琢玉看着他的嘴唇，似乎是读出了他的意思。

你是在把我推进更深的黑暗里。

……

“这么严重吗？咳咳。”许琢玉恍惚了一下，胸口也有点闷，她忽然低下头，弓着背咳嗽了起来。

这次没有人扶她，只有青年握紧的拳头和欲要伸出却克制住的手。

“你根本，就什么也不懂。”他一字一顿道。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是完全把感情当作了儿戏，许琢玉根本没有想过未来，也没有想过旁人会怎么样。

说完他似乎便要转身离开。

“别走。”许琢玉闷闷地道，她扶着胸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生气，我只是想带你出去。”

“我一个人也可以出去，就算出不去那又怎么样，毕竟我不是你说的，npc吗？”

“不是，那是开玩笑的，谢祀。”许琢玉抓住了他的手，“如果你不喜欢我老是撩你，我就不做了，你那么害怕这里，我得先送你出去啊。”

毕竟谢祀进到这个地方来，怎么看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许琢玉愣了愣，她张了张口，如果谢祀能发现她不是王慧的话，那么根本不能说是夫妻了吧，而且他看起来也那么抗拒。

的确没有什么能够形容的。

“你想要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做就做了。”许逐玉喃喃道，这份愧疚来得莫名其妙，现在也无法搞懂。

可是她好像也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就觉得挺可爱的，不过这个跟她会离开有什么冲突吗？

她也没有干特别出格的事啊。

想做就做……

在沉默中，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许琢玉一开口就暴露了她的懵懂无知，她的洒脱无所谓是她穿越那么多个世界，死亡了那么多次还能平安存活的保障，但是在感情这件事上也成了她的硬伤。

越是道歉越是伤人。

“没事的，你就当各取所需也好，毕竟我不会干扰你的生活，真的很快的，你要是讨厌我的话，你会忘掉一切的，我保证。”

……

她每一句话都是在谢祀的心口重重插刀，可是当事人浑然不觉。

许琢玉倒是能感觉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对，但是她能给的什么也没有。

她许诺的是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事，我也可以帮你完成愿望”，但是爱是自私。

她承诺不会给别人带去最后的伤害，但是却是以抹去别人的记忆为代价。

她许诺真心的爱，但是却不保证负责，真的是真心的吗？

“哎……”谢祀忽然叹息了，气着气着就笑了，她的愚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看似真心的背后其实是傲慢，好像因为原本就掌握了可以高高在上的权威才会随意摆弄他人的情感和记忆，又随意施舍他人自己多余的爱和关心，但是想收走就收走，甚至把你当做一个可以玩弄的npc。

“可是我不会忘！”他蓦然转过头，大声道，狠厉的眉眼下，左眼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许琢玉愣了一下，她沉默了，眼底的情绪也在冷却，是这样的，她经常搞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收手吧。”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谢祀缓和了表情，放轻了声音，却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

“……”

沉默并不适合这个混乱且压抑的环境。这只会让人联想起过往的痛苦。

许琢玉的神色往往让人猜不透，她此刻并没有走，但是谢祀已经开始怀念她不久之前对他伸出的手。

有人愿意回过头看看你，接纳你的苦难和你的软弱无能，你就应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去管那么多的未来，不去管这根草会不会折断，拼命抓住这一缕温暖啊。

然后就算是溺毙又怎么样？

可是——

火焰焚烧前密密麻麻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牢记你的身份，没有人愿意陪你下地狱！”

——

“好。”许琢玉的声音是打破沉默的前奏音。

“……”

许琢玉看着谢祀的眼睛，她眼底的光辉永远深邃如繁星：“我可以死在你的手上，死几次都可以。我承认我不懂，但是我想我应该很需要你。”

她的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好像被冰水泡过了。

“我承认，你可能不需要我，但是我看你要走我会难受，既然我需要你，那我会支付代价，而你没有拒绝的机会，我也，绝不会给这个机会。”

许琢玉这才像是卸去了伪装，露出了内在的冷漠，她脸上的锋芒与冰冷足以让人忽视她的外在，几乎难以直视，就像是掌控战争的女神，向人间显露了自己的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