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之回到家里,见家中无人,环视了一圈,又放了点钱在抽屉里。
没人正好,往常夏继业会在年三十在家待一会儿,然后去附近的牌场打个通宵。
他现在赶回去还能送李格去火车站。
人走到门口,突然撞上神色匆忙,慌张的夏继业。
见夏寒之要走:“干什么去?”
夏寒之立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夏继业,扣着衣角,声音很小,说:“去兼职。”
夏继业忽然变了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大过年的还兼什么职,老实在家过年吧!”
夏寒之心里想着李格,坚持说:“已经跟人约好了。”
夏继业微笑了下:“那你去吧!”
这笑让夏寒之有点汗毛耸立的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应感。
夏继业在夏寒之五岁之后就没怎么笑过,不是打骂,就是消沉,他已经快忘了夏继业笑是什么样了。
夏寒之顾不了那么多,他此刻心里都是李格。转身的瞬间,尚未想明白那种感觉来自哪里,突然脖颈上一痛,人晕倒下去。
夏寒之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眼皮重的像被坠了石头,视线尚处在模糊的状态,看不清人,只见一间小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昏暗的房间亮着一盏白炽灯,极其简陋。
夏继业坐在椅子上,自上而下凝视手机。
夏寒之扭动脖子,一阵痛感来袭,让他清醒了不少。
动静惊扰了夏继业。
“李格”夏继业念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转眼问夏寒之:“是谁啊?”
李格。
是李格在给他打电话。
他要去找李格的。
夏寒之想要回手机,却发现自己现在被绑着。
铃声戛然而止。
“这么会儿时间已经打了十几通电话。”夏继业说:“这个人挺关心你的啊!”
夏寒之想说把手机还给他,但话到嘴边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这是你朋友吗?”夏继业说。
夏寒之本能的摇头。他最怕的事,就是李格跟他身后的那些人和事牵扯上。
“不是吗?”夏继业像是不相信似的:“那为什么这么着急找你?”
“给他打电话,问他借钱。”夏继业来到夏寒之旁边蹲下来,眼神带着寒意,像是黑夜里的胀鬼,阴森、恐怖。
夏寒之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他被夏继业打晕了,带到了他不熟悉的地方,现在夏继业让他给李格打电话问他借钱。
那就说明夏继业现在很缺钱,他为什么会缺钱?
但是他不能跟李格借钱。
所以在听到夏继业的话之后,他反应很激烈,嘴里呜呜的嚷嚷着,拒绝夏继业的要求。
这种情况下,夏继业不能让他打电话,一打就会暴露。
正巧手机又响了。
夏继业被夏寒之的这种拒绝激怒,他把这种愤怒、不甘到顶的情绪全部发泄在夏寒之身上。
夏寒之因为手被绑着,只能双手举起,本能的护住头。
“你不是不想打吗?”夏继业恶狠狠的说:“那就永远别打。”
他把手机后壳打开,取出里面的电话卡,扔在地上,踩在脚下恶狠狠的研磨。
夏寒之想要阻止,却被身上的伤疼的无力阻止。
夏继业把手机揣兜里,离开了,走了把门反锁。
夏寒之在最初的疼痛过去之后,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墙边。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不知道夏继业为什么把他弄到这里来。
对了,他缺钱!但是夏寒之想不明白夏继业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缺钱。
不知道李格现在怎么样了!
他那么着急的打电话,一定很担心!
夏寒之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扒着这件房子唯一的窗户往外看。
他要赶紧确认自己现在在哪儿,他要离开这里。
李格还在等他。
入目漫无边际的麦田,被大雪覆盖,零星的几座房子,吞没在黑暗里,若隐若现,每家之间隔的又很远,夏寒之根本叫不到人。
那一刻他心坠入到了湖底。
他该怎么离开这里,李格找不到他该多担心。
夏寒之之后的时间没有再去招惹夏继业,尽量把自己当成透明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知道夏继业现在在干嘛,但是每天见他回来会弄一身的泥土,尤其脚上。
每天只有两顿饭,后来的几天夏继业既不理夏寒之,也不打他,他们都在尽量忽视彼此。
那是一个晚上,因为夏寒之最近的顺从,没有让夏继业发怒,所以在夏寒之悄悄弄断捆着他手的绳子之后,夏继业看到了也没发怒。
夏寒之每天数着日子,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十五天。李格已经二十五天没有他的消息,他要赶紧逃出去,他要去找李格。
那天,夏继业像是格外的累,回来往床上一躺,闷头就睡,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房门虽然关上但是没有上锁。
可能是这段时间夏寒之的顺从,让他放松警惕。
夏寒之耐心的等了会儿,确认夏继业睡沉了,偷偷打开门。
外面一片漆黑,冰凉落在额间,正下着鹅毛大雪,天黑路滑,极其难走。
泥泞的小路上空无一人,呼啸的寒风刺骨,隔着厚厚的衣服往人骨头里面钻。
夏寒之摸着手腕上的珠串,祈祷神佛能保佑他。保佑他能逃离这里,保佑他能快点回到李格身边。
竭力的跑,拼命的呼吸,也供不上他对氧气的消耗。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这次没有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