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晚上李格才找到夏寒之。
一进网吧门,李格就看见夏寒之坐在吧台里面,弓着腰,弯着背,穿着和上次不一样的长袖卫衣,正给人刷卡,刷好卡抬手递给人家时,像是身体某处因为牵扯到了,不舒服的闷咳两声。
那人拿着卡去里面找自己的机位,夏寒之再次抬头就看见李格站在自己面前,脸色不怎么好看,明显能感觉到有情绪。
夏寒之依然表情淡淡的,跟没事人一样说:“你怎么来了?要开电脑吗?”
李格胸腔先是鼓鼓的,又有点闷,在看到夏寒之身上的长袖时,瞬间觉得自己的猜测被证实,转为一股愤怒,又夹杂着别的他自己说不清的情绪。
没见着人之前是担心,他已经连续两天找不到人,没有联系方式,没有他家的地址,知道他回家了,但家里却有个家暴的爹。
见着人之后,虽然不担心了,但担心的事却发生了。
李格绕到吧台里往椅子上一座,双手交叉抱着胳膊,夏寒之也坐了下来,李格的视线一直盯着夏寒之的上衣,仿佛想要撕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
“昨天怎么没见你?”李格声音压得很低。
夏寒之坐下就没怎么动:“昨天给家里收拾了下,请假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李格忽然意识到他到现在还没有夏寒之的联系方式。
“回去没想在家待。”夏寒之解释的很认真:“看家里有点乱,就收拾了一下。”
李格听了他的话,努力的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他的同情心,让他愤怒,但夏寒之的态度又像一团棉花,李格的愤怒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一种无力感,夏寒之他自己都不反抗,不说什么,他又能做什么呢!
突然一手抓住夏寒之放在吧台上的手,夏寒之闷哼一声,李格抓他的手劲收了收,夏寒之疑惑的看向李格。
他眼底情绪复杂,夏寒之有点看不太懂,但在李格把他的袖子往上撸的时候,夏寒之使劲想要睁开李格手。
李格抓他的手劲虽然不大,可夏寒之也睁开不了。
“别动!”李格想给夏寒之一个白眼。
夏寒之突然剧烈反抗,瞬间明白李格什么意思,他不想给李格看到这些,一点都不想。身上的伤痕像一道界线,一但暴露在李格眼前,夏寒之觉得他和李格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夏寒之回家一趟,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那天他回去的不是时候,他原本想回去把钱放在抽屉里,最近早晚温差大,他再找几件厚衣服,以免温度下降,他生病。
但不成想回家刚好碰上喝的烂醉的夏继业,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夏寒之见他烂醉的状态,脑神经骤然绷紧,很小心的从他面前闪过,在夏继业回家之前先进门。
即使如此还是听到,路上走过的人说着小声话。
“是他吧?你们村那个老婆给男人跑了,还给人养孩子的?”
另一个人冲她眨眼,示意他小声点。
“造孽哦,你瞧他家那小子,见他跟见瘟神一样,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你说说这人,要是不想要不管他就是了,干嘛没事就揍他呀,多好的孩子,成天正事不干,抽烟喝酒打牌,游手好闲!”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就算不是他亲生的,也是在身边长大的呀,多少有点感情吧!”
“老实头一个,自己傻,那女人找他估计就想找一个男人给她养孩子,外地来路不明的女人,那也敢要,自己被带绿帽,有苦也要自己咽下去,活该他被骗,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不找别人,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就他那穷酸样,好事能轮到他,混一辈子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你看看咱村里谁家没起两层楼房,就他还住着起脊房,连一家人都没有。”
夏寒之躲进房间里也没多掉那些闲言碎语,那些话现在已经伤害不了他了,却会给他带来一次麻烦。
他将今天刚结的工资,刚放进客厅抽屉里,就听外面“砰”一声,玻璃遇到撞击破碎的声音,他下意思一抖,转身想要赶紧离开这里,抬头就看到夏继业进门把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关,上了锁。
“衣服脱掉。”夏继业白眼珠通红,胸膛起伏剧烈。
夏寒之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上衣一脱,跪在夏继业面前。
他已经麻木了,从小到大说不清挨了多少次打,他有时候觉得那些好心人很讨厌,他们说的话,并不能让夏寒之生活变好,反而会因为会迎来一顿毒打,他挨完打了,那些人看见了还会说一句造孽啊!
夏继业气撒完了,拿着抽屉里的钱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