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久仰了。”
今日离了宫,林季安想起陆琰早之前告诉他先去一趟新府瞧瞧,便也跟在后面去了。没想到一到安远侯府,陆玦正好也在那边。
曲径通幽,清新怡人。相比起将军府,这安远侯府简直宜人太多,再配上这应景的雪景,甚至比已经打理过这么多年的林府还要略胜一筹。
“季安呐!快来快来!”陆玦笑眯眯招呼林季安进到屋里,这孩子在今日午时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只可惜迫于朝廷安排,两人没说上话。现在见着,总算能好好看看。
陆琰替林季安拿下大氅的时候,林季安还有些不自在,担心陆将军会不会看出来什么,毕竟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开口说自己和陆琰的事情。
下人送来热茶,陆玦特别惬意喝了一口,“像,太像了。”
林季安不明所以,他望了陆琰一眼,又回头对陆玦说:“陆将军说的是……”
“你跟茂生啊。”陆玦开怀笑着,像是想起以前的什么事情,“他年轻的时候跟你现在这个样子一模一样。那时候茂生把他那一股子劲都用在朝廷上,得意的啊……他也是穿着跟你一样的官袍,天天早出晚归的。我那弟媳,就是你娘,刚开始你知不知道你爹追不上你娘是为什么,就是他不知道这些追姑娘的法子,天天文书折子,嘿哟要不是我,你爹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林季安不知道他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对情爱方面竟是一窍不通,要知道自他记事起,林季安就感受得到他爹娘一直恩爱有加。想起这样的反差,林季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回忆起当年的事情,陆玦有些说上瘾了,他好久没有跟人讲述过这些往事,如今想来,都是美好的回忆。
“后来你娘怀你的时候啊,我还抱着阿琰到你们林府串门去。那时我就跟你爹娘说,要是怀的是个女娃,咱就结娃娃亲,要是是个男娃,那就是拜把子的兄弟。”
听到这里,林季安顿时心颤起来,要是被陆玦知道了,他会不会大发雷霆,然后强行把他和陆琰分开来。
谁知道陆玦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惊讶。
“现在啊,男娃女娃都一样,只要你们好好过,我还不是一样俩儿子。”
什么……?林季安脑子一下转不过来了,面对陆玦,他好像没有在朝廷般那样的思考能力。
陆琰听到这里总算是憋不住了,他放声笑出来,往林季安身边靠去:“爹,你就别吓他了,我还没跟季安说你已经知道我俩的事呢。”
什么?二人同时震惊。
林季安看看陆琰又看看陆玦,他们是什么时候说的,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那陆玦刚知道那会且不是……
陆玦则直接看向陆琰,厉声责问:“季安不知道?!那当初我让你在信里给我带话,你到底写进去没有?合着这半年我以为我多了个儿子实际上我那个儿子不知道我这个爹?”
谁能知道陆玦的反应竟然会这么激烈,陆琰往林季安背后侧了身,心虚道:“您交代的我都写了,就是没提这事而已……”
“而已?!而已我白说这么多,刚才季安不知道,你也说我别吓他,你老子我这个是吓?这是叙旧,是关心!没心没肺的家伙,我看你真是……亏得季安看得上你啊,看不上你也给老子打光棍去!”
陆玦这一声声吼得陆琰和林季安两个人直接傻了眼,林季安连忙安慰他道:“陆将军您别生气,您的好意我是知道的,陆琰他就是……”
“欸季安,你别替他说话。”陆玦打断他。
陆琰在林季安身后悄悄小声道:“季安,你要不喊声爹吧,不然我看我爹他……”
“爹,您别生气了。”
林季安话音刚落,陆玦神色一下就缓了过来,那可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
“好啊,看在我新儿子的份上先饶了你。”陆玦起身松了松骨头身子,“我也不打扰你们,将军府我还没回去看看,你们好好待在这,别来扰我清净,啊。”
林季安和陆琰起身相送,也被陆玦连摆手让他们回去。出了安远侯府,陆玦抬头望着上面的这块牌匾,独自哼着小曲上了马车。
府内,两人送走一位真爹,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陆琰趁林季安没注意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其实他今日真的很高兴。
“季安,你刚刚叫我爹为爹了。”陆琰鼻尖摩挲着林季安的脖子,就像是一只猫黏着主人不愿放开手一样。“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好开心啊。”
语气中伴随着笑声,对陆琰来说,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从八岁那年起,家人就不在身边,望日望夜,如今也是圆圆满满。
“我也多了一个爹。”林季安忍受不住颈间的痒意,偏开头吻了吻陆琰的脸,“谢谢你。”
陆琰像是一直没有抱够,放在林季安后腰上的手迟迟没有松开:“以后不要跟我说这个,太生疏了。”
“那说多谢安远侯大人。”
陆琰无法,揽着林季安的腰的一只手从下把人打横抱起:“林大人既然这么客气,那我得好好表现表现才行。”
“你现在去哪?”陆琰抱得紧,林季安挣脱不开。
“回林府啊。”
林季安这下慌了,满大街这么多人呢!现在虽是冬日,但新年将至,大街上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被人就这么看到他还怎么见人?
“别,陆琰,你先放我下来。”
踏出安远侯府正厅,林季安愈发着急。怎么说他也没比陆琰矮多少,怎么陆琰的力气就怎么大。
仓皇间,陆琰抱着他颠了一下:“别动,吓唬你的,再晃多两下你可就要掉下来了。我们去府中转转,看看你想在哪个地方摆些什么,我让人去布置。以后你是想睡在林府还是睡在这边你来选,我跟着你走。”
“这多麻烦。”关于布置林季安其实怎么样都行,不是太难看就好。
“哪里麻烦了。”陆琰低头看着他,“来去一趟单程也就半刻钟,我们吃完饭散步都比这久。”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林季安无奈:“算了,去看吧。门外的雕栏不要黑棕色,前院里最好种一些早园竹,已经种好的紫竹可以少一点,跟其它的花草不搭不太好看。然后院之间的小路可以铺一些小石子,西院蜿蜒空阔,能有一个水塘最好,东侧的院子东西少,要是能给你改成一个练武场那也不错,旁边在放个桌凳好休息。至于后院……那不如先种点花花草草的,再修缮一下那个凉亭,改成六角宝顶,现在的硬山顶我不喜欢。”
陆琰噗嗤一笑,用心记下林季安说的,两人边走边笑就把安远侯府上下都重新规划了一遍。
过年前一日,朝廷派去常山查封王府的人回来了。据御史台的人所说,王府苏氏也就是赵骅的母亲,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另外,赵思知在去年与赵骅一同离开王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派去的人寻过整个常山,也还是没有找到赵思知的踪影。
除了这些,查封的人还在王府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地下密室。与其说是密室,不如用牢房去形容更加贴切。
里面的刑具不比任何牢狱里的少,铁刺衣、捆人的木桩、短鞭……每一件刑具上都多多少少沾着血迹,不过看起来已经沾上很久很久了。
赵奕明听完御史台那边的汇报,不禁皱眉问道:“那个牢房是给谁用的?”
“回殿下,属下并不知晓。问过府中的所有下人,他们都不知道府中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只用苏氏,带她靠近那个牢房的时候,她会突然喧闹起来,嘴里一直在叫唤。”
“莫不是囚禁苏氏所用?”赵奕明猜测道。
不过这个猜测被否定下来:“后面属下给苏氏验过身,她身上并无出现过任何遭到刑罚的痕迹,所以应该不是她。”
牢房藏匿于王府内院,若是外人,这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