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既咬牙切齿,又毫不在意。故作轻松的模样在林季安眼前出现,好像在说不过如此,我不介意一样。
“这是听侯爷的见解,从而有感而发。”
一连好些日子过去,林季安每日的安排便是晨起上朝,接着下朝后回县衙。偶尔在上朝时站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虽有被同僚反驳的情况,但支持者也不占少数。
要说最大的支持者,还得是当朝太子赵奕明。
有时候下朝之际,林季安也成为了那个会被明德帝留下来商议对策之人,这可就叫陆琰在东宫一顿好等。
自打林季安在县衙门口将陆琰的身份告知守卫之后,这件事就在衙役中慢慢传开了。
“什么!陆大哥是……是位侯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衙役小哥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说什么说得起劲,便凑过去,得知这一消息可不瞠目结舌。
另一衙役回他:“看你,外巡这么久知道晚了吧!听说是大人升官后来回那日的事儿。”
“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一跳,这些天大哥大哥叫了这么久,这以后……”
“你们说,陆大哥是怎么一下变成侯爷的?难不成刚好那几日陆大哥救了微服私访的皇上一命,这王侯将相一封,从此成达官显贵了!”
“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什么时候也能摊上这么好的运气啊!”
几人七嘴八舌一顿兴奋劲,就连林季安回来站在他们后方也没发现。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林季安声音一出,几人慌忙散开排排站好,齐齐行礼:“林大人!”
一抬头,他们发现陆琰竟也在。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自家大人在哪,哪看不到陆琰呢。
只是这几天因为陆琰身份的转变,衙役们也不知如何面对他了,有种从好大哥变成无法高攀的大人的感觉。
“陆侯爷。”
一声侯爷,也是零零散散地喊出来,没有丝毫叫“陆大哥”时的硬挺。
这滑稽的反差陆琰硬生生听了一段时日,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受不了。不知道的听了这么有气无力的声音,还以为是奔丧呢。
林季安死死压下嘴角,保持着县令大人往常的风姿朝他们“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可憋笑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等走到衙役身后,林季安这才回过身,看向站在衙役面前准备发自肺腑劝导一番的陆琰。
眉眼呈现出弧度,轻声的笑音总算从嘴角溜出。
“加——油——”
林季安带着笑意的嘴巴一张一合,陆琰眯了眯眼算是读出了他在说什么。
打完气,林季安便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本是因为一些事情准备稍后去请教县丞大人,不曾想走到赞政厅前时,何罄宗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何大人。”
秋季来临,凉风吹起红袍广袖,林季安抬手将它往下压了压:“天意转凉,直接进去就好,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
何罄宗看着林季安的红衣,反应片刻后拱手道:“这哪能行。大人如今已然至从五品,可谓上下有别,下官在此处候着即可。”
林季安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二人这才一前一后踏进屋内。
“何大人乃前辈,何来上下一说?再说,这么长时间来陆琰不一直如此。”
也许是为了维持一个轻松的氛围,使得何罄宗能够在县衙或是说在他面前放松下来,林季安拉出陆琰玩笑说道。
“大人,这哪一样呢。”何罄宗无奈笑着。
“陆侯爷本就侯位傍身,脾性自然是洒脱惯了,即便此前再三隐瞒,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我等下位者能做的,便是克己复礼,兢兢业业。”
何罄宗这么说其实是有道理,林季安一时竟不知如何劝慰。
“啊,对了。”
县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人,容下官多问一句,这位陆侯爷,可就是那位陆玦将军之子?”
“不错。”
“难怪了。”如同陷入回忆一般,何罄宗皱眉喃喃道,不知思考着什么,“听闻陆将军远去边境,独留一子于繁城。多年来都未见过陆侯爷,这都多亏大人才有幸了解。”
也许是陆琰少与人打交道的缘故吧,这侯爷当起来极其低调,就连本人站在他人面前,百人中有九十九都不知他的身份。
正被谈论的陆琰本人,刚与衙役交心完毕,嘱咐了一番让他们不必对自己如此循规蹈矩。
毕竟自己来县衙是跟随林季安一同来的,后者为县令,到了地方就需查看文书认真办事。
而自己确是闲的到处溜达,不是在训练衙役,就是摊在林季安的赞政厅里。这中间,要遇到多少衙役来跟他打招呼?
个个都恭恭敬敬一声“陆侯爷”反叫他浑身不适了,又不像陈澜一般嘴里没个正形来的舒适。
当然,这也是陆琰不喜进宫的原因之一。
然而交心过之后的结果是,换来一声恭恭敬敬的“陆大哥”。
不过也好,比之前能接受得多。
一路溜达到赞政厅,正打算进去跟林季安抱怨他带出来的衙役是多么正经,赫然发现他正与县丞商议正事。不便打扰,那就换条路走走。
没多久,刚在场谈完话的一衙役找到他,抱拳正声道:“陆大哥,县衙门口来了一人,说是找您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