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前厅,时泽和时安缓缓走了出来,面色凝重。时泽显得非常憔悴。
时宅内的众人立马围了过去。
时安轻轻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碎了的石头,和祁水佩戴的那枚很像。
“家主在自杀前就已经自毁灵石。”
时安把盒子轻轻放在地上,又接着说道,“家主遗嘱不可不从,时家与审判庭为敌已成定局,现在大门敞开,想离开时家的人,领完份钱便可离开,概不挽留。”
说罢,门被打开,讨论声稀稀疏疏,谁也不知道时不尘走了,如果时家与审判庭为敌,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一个人走了便会有人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去领份钱离开了时宅。
时安没有一丝惊讶,好像早就想到了如今的场面。
时泽冷着脸站在时安旁边,小声对时安说道,“华中城的人,果真没有黑山窑的人讲义气。”
时安并未苟同,只是说道,“人之常情,我们的追寻,凭什么让别人来铺路。”
时宅的人声越来越小,渐渐空旷起来,偌大的屋宅显得更加清冷,只有三五个黑衣人还站在原地,他们是时安的随从,是从小就跟着时安的人。
他们也没想到有一天时泽会和时安风平浪静地站在时宅一同处理时不尘的后事,在他们的印象里,时泽还在是那个扰乱秩序,修炼邪术的恶魔,可是好像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那些黑衣人没有特定的名字,大多是那场劫难后家破人亡留下的遗孤,时安也不会给他们取名字,他知道他不配。
“你们确定不走吗。”
时安开口道。
那帮黑衣男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早就没命了,如果不是时家,哪还有我们。”
剩下几人也依稀点着头。
“你们不用因为时家而做这样的决定,你们既然活下来了,那生命便是你们自己的,你们有绝对掌控权。”
时安说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黑衣男子们想了一会,坚定地继续站在原地。
时安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
“来几个人同我一起去后院生火,火化家主,为他下葬。”
时安说道。
时不尘不喜欢自己死的人尽皆知,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就这样变成一捧轻飘飘的灰,所以草草下葬,也是他生前的愿望。
时不尘的骨灰和时夫人的葬在一起,在后山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那是曾经时不尘亲手挖的,许多次还自己掉进了坑里,他开玩笑说这是夫人想他了。
这些都存在于时安和时泽的童年记忆里,没想到现在真的要把两个人葬在一起了。
葬礼没有大操大办,请了几个时不尘生前的亲朋好友在时宅吃了顿饭便了事了,来的人不多,审判庭的事情早就在世家大族里传开了,现在大多数人对他们都避之不及。
闻家家主带着闻雅和槐安上门了,陈家陈宣来了,还有一些城民也来拜访了,时家难得有生机一次。
岁月匆匆,绿荫的树叶黄了又枯,时家门前的落叶又掉了一地,人们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人的记忆总是有限的,很快时不尘的事就随着时光的流淌被人们渐渐淡忘。时家依然是华中城里一个神秘的宅院。
审判庭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庭长,总是些张家长李家短,这家占上风,那家又立马拉下马。
不经意间,低低调调的陈家倒是越来越往上爬,陈家家主已经成了审判庭庭长代理人。
审判庭需要一个这样听话的,好拿捏的新吉祥物,家族势力不大,没有野心,但也能服众。
渐渐地,陈家成为了华中城的新重心,陈元是既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家主的最佳人选,在华中城也越发猖狂。
良家妇女,老幼妇孺,都对他避之不及,兴许是杀过一次人眼见没事,胃口越来越大,能骚扰的就尽情骚扰显摆,反抗的就加之威胁,还扬言自己早晚取代时不尘,早晚超过时安,早晚会统领整个华中城。
街市上都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整个华中城早晚都是陈家的。
秩序变得混乱,陈家每天上门告状登访的人都排起了长队,城民们都希望陈家家主给个说法。
时宅冷清地好像没有人,只有一个女子会将门口的落叶每天扫了堆在一起等着回收,后院的蓝花楹盛开了,屋内散出五彩斑斓的芳香,几乎所有的花都已经绽放。
时不时,一阵难闻的药味传出,一缕缕白烟顺着门缝飘出,但是过不了多久,又立马会传出一阵牛肉丸的香味。
神力研究中心的青年们没有一个人离开,时教授经常在教室给学生们答疑,亲自带他们去后山取药,炼药。祁教授倒不同平日里那般温和,练起剑法来相当严苛,学子们连连哀嚎,可是平日里,祁水待他们又是极好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时泽早早回到了黑山窑,开始在黑山窑修建新的屋舍,亲自规划着黑山窑新的建设。
默默无闻的日子里,他们都在准备着,等那天的到来,只是没人主动说,也没人敢说,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