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华中城的天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不知是由于时节的变幻还是又要有一场劫难。
城民们都感到人心惶惶,许多人下意识想去时宅拜访,问问时老先生,问问时安,这样总会让他们心里踏实些。
可现在华中城今非昔比,陈家一家独大,没人再敢随意涉足时宅。
时安、祁水在时宅的日子也很少,几乎都在神力研究中心,他们只有尽力做更多的准备,才能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陈宅内,陈元半眯着眼端坐在正厅,旁边的陈宣拿着一本书,静静听着陈家家主的唠叨。
陈元终是没有耐心,烦躁地转着眼球解乏。
“家主,时家如果阻挡了我们,背叛了审判庭,那把时家端了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容着他们在华中城潇洒,还有那个什么神力研究中心,他时安真有充足的证据不是给自己养马吗?”
陈元不耐烦地说道。
他受够了陈家家主一直说的温良顺从,以柔克刚。
“现在陈家气势正盛,干脆把那些祸害通通除了。”
陈元又补充道。
陈家家主没有说话,只是看看陈宣。
陈宣显然不在状态,对这些斗来斗去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唯一能表达自己是陈家人立场的就是不再去时宅,不同时安来往。
“牵一发而动全身。时家对华中城的贡献功不可没,追随者也不少。中秋三香,没有他时家我们谁能苟活到现在。”
陈家家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那就逼他时安交出配方,反正能炼药的又不是只有他家一家。”
陈元继续说道。
陈家家主闭口不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继续说道,“陈家家主早晚是你的,一切听由你安排。我老了,我只想暗度晚年了。”
说罢,陈家家主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闻雅早早在前厅外等候了多时,她本就是来找陈宣求情,不要对时家下手,可如今看到陈家的态度,她心里一股无名火,也不顾下人阻拦就冲了进去,对陈元说道,
“我看你才是个祸害。”
陈宣一看闻雅来了,赶紧起身,眼前的哥哥却一直瞪着自己,实在是两面为难。
“我本以为你陈家还是识大理,讲恩情的,现在看来,你们是蛇鼠同窝。时家家主走了,现在是个狗都可以踩一下了是吧。”
闻雅愤怒地说道。
陈元指了指陈宣,“好弟弟,这就是你喜欢的大家闺秀?我陈家和审判庭一条心,他时家背叛审判庭,那就是和我陈家不合,况且我们两家的事情,同你闻家有何相干。”
屋舍内,三个人,分别站在三个角落,谁也不肯退后一步,谁也不肯上前一步,这一次连陈宣也没有当那个和事佬,看着自己心仪的人和自己的家族哥哥对立站着,心里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宣,时家对华中城的贡献,你我有目共睹。审判庭究竟是人是狗,我觉得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我不是可以苟活的人,更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我心中的理想。如果终有一天我们要拔刀相向了,那我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闻雅坚定地说道,转身便走了。
只是转过头还未有半步,眼角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滴了下来。
才踏出陈宅,闻家家主就赶到了门口,看着闻雅走出来,心里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旁边一随从慌忙地把闻雅拉了过来,说道,“小姐,你没事别总往外跑,现在华中城不安宁,你还是在家里待着比较好。”
闻家家主的眉头皱在一起,有些愤怒地说道,“闻雅,不要为了你的江湖义气将闻家推上风口浪尖,闻家不是只有你闻雅一人。”
闻雅头狠狠地扭向另一边,对于自己的父亲,她早就失望了。
“爸,我不是苟活之人,如今我踏出了陈宅,就不可能再进去。”
闻雅说道,收了收眼角的泪水。
闻家家主的神情愈加愤怒,拉着闻雅的胳膊说道,“你跟我走,去道歉,道歉。”
闻家家主一边说一边猛烈地咳起嗽来,声音有些颤抖。
身体大不如前,他的日子也不多了。闻家家主兴许是不希望自己走后,闻家陷入无望的地步,所以想尽可能地不要得罪任何人,在缝隙里苟活就好。
闻雅一把甩开了闻家家主的手,说道,“槐安不会这样做,我也不会。爸,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闻雅扬长而去,夕阳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却越来越远。
闻家家主止不住地咳嗽,下人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家主,实在不行算了吧。”
闻家家主摇摇头,扶着陈家的门框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