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五年,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种情状下。
陆九:“我若不在这,你就被吸进去当阵法的养料了。”
“……是啊。”
柳拾月刚松口气,却突然觉得不对劲,陆九的出现,仿佛一条线,将之前所有零碎的线索串在了一起——
“这个阵法是你设的对吧?”她忍不住出声质问,“水平在我之上,知道我的弱点,除了你和师父不会有其他人!”
“你还是那么自大,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话虽如此,陆九的态度却是不置可否,变相承认了柳拾月的指认。
柳拾月气急,往他胳膊上给了一拳:“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你的阵法里啊!”
陆九:“知道啊,所以我不是出来了?我就是想看看,你离开千机峰的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他推开柳拾月的手:“答案显而易见。”
“……”
柳拾月羞窘,转移了话题:“你现在知道了,快把阵法解开吧,还有其他人在里面。”
“不行。”
出乎她意料的回答。
柳拾月:“为什么?”
陆九:“这个阵法就是为他而设的,你只是个不小心误闯的倒霉鬼。”
“……什么意思?”
柳拾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陆九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裴景明。
她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陆九一个闯江湖的,怎么跟裴景明扯上了关系?
“别问那么多问题,你只需要知道……”
陆九平静地看着柳拾月,眼底多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要他的命,而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说完他也不管柳拾月的反应,转身就走。
“……等,等等!”
柳拾月回过神来,追上他:“你要杀人?!你忘了师父教我们的吗——要遵循正道,否则会遭到反噬和报应!”
“正道?”
这话仿佛触了陆九的逆鳞,他猛地甩开柳拾月:“什么叫正道?什么又算歪道?你以为那个紫衣卫是什么好人,他手上沾的血比你喝过的水还多,用不着你担心同情!”
“不是……”柳拾月解释,“我的意思是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不能违背师父的教诲啊!”
“别再跟我提师父!”
陆九厉声打断她。
柳拾月愣在原地。
方才那瞬间,她好像在陆九眼里看到了杀意,那股凌厉比之裴景明也不遑多让。
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后,陆九敛了怒气,警告柳拾月:“方才救你,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若不顾死活,执意要去管那男人,也随你便。”
话落,陆九兀自离开,仿佛真的不在意柳拾月是否会去救人。
就好像杀他的机会很多,这次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
柳拾月转身,走回八卦阵里。
她不是陆九,也不是裴景明,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面前这种事,她做不到。
·
知道了设阵人是陆九后,破阵对于柳拾月来说不再那么困难。
亦如破阵,阵法的设置也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再加上在千机阁时,师父经常用陆九的阵法为例给她讲解,所以柳拾月只要稍加思索,便摸清了其中关窍——
此阵属火,离为火、巽为风,根据根据火属性阵法的变化周期和陆九的个人习惯,半个时辰后的西北方向乃是最佳逃脱方向。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与裴景明汇合,否则以柳拾月一人之力,也很难在此等凶阵中全身而退。
她从地上抓了把泥土和不知名的野草,掏出寻龙尺,以指尖血为媒,走进愈加浓厚的迷雾里……
裴景明跟着男孩走了很久,然后发现自己回到了京城,大理寺门前的那条长兴街上。
明明已经很久没来了,这条街上的景色却一如儿时,连青石砖的块数和纹路都没变。
他记得这里的每一个摊位,每一个百姓,记得他们是怎样将自己养大,也记得他们最后都用怎样恐惧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里还有一位大理寺卿,清正严明,断案如神。
可惜他死得太早了,早到裴景明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我希望长大后能跟你一样,成为一名正义的好官。”
“……”
时空扭曲,四周景色变化,原先热闹的街巷成了漆黑的牢狱,一个男孩将他拉到阴暗的角落,脏污的手帕沾了水,轻轻贴上他青紫的额间——
“还疼吗?”男孩问他。
“……有一点。”裴景明听见自己说。
男孩:“以后我们两个一队,这样别人就打不过我们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阿牛……”
男孩:“没有名字怎么行?难道别人叫你阿狗,你也叫阿狗吗?”
他看上去有些生气:“这样吧,以后你就跟我姓!我叫裴春和,你就叫裴……裴景明吧!春和景明,多好!”
裴春和:“以后我就是你大哥!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