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眼看姜昭,他穿得单薄,只是一件普通锦衣,绝对抵御不了初春江面的冷风。
谢婉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虽然很想在拖一拖,冻一冻姜昭,但她身子也还没好利索,不宜受寒。
所以她只能有些遗憾开口道:“太子殿下,婉兮见你穿得单薄,夜风寒凉,还是早先回去歇息吧。”
“好。”姜昭确实冷,也没拒绝。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船舱,又告别回了各自的房间。
之后几日,二人见到时依旧是客气疏离聊一会,就各自回屋。
五日后,二人终于赶到永安王府,此时距离永安王下葬也不过短短七日。
府内上下挂满丧幡,方圆三里内的商贩都不许出摊,一时间,永安王府附近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远远地,姜昭就见到一行穿着白色丧服的人站在路边,见到她们的马车,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最前面那人带头跪下,高呼:“拜见太子殿下、贵妃娘娘!”
姜昭下了马车,没做表示,看向旁边被婢女牵着走下马车的谢婉兮。
她下了马车后,就收回手,看着跪倒在地的谢家众人,依旧是那副柔弱端庄的样子,没有因是在自己地盘就有任何破绽。
“平身吧。”
得了应许,谢家二叔才带着谢氏众人起身。
永安王去了,如今继位的是永安王世子,谢婉兮的大哥,此次与她们一同回来。
见该有的礼节都有了,没有纰漏,才站出来道:“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咱们先去府上吧。”
一行人让开路,让姜昭、谢婉兮二人在队伍最前面,迎着她们去永安王府。
姜昭边走,边回应着现任永安王的话,只是心思却分了一分在谢婉兮身上。
一路上,她和她大哥很少说话,关系似乎不是很好,见到她大哥情绪也很平淡。
今日见到谢家众人,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些家人在她眼中,似乎和那些奉承她的大臣、贵女没什么两样。
只是,有个人除外。
姜昭随意往后看了一眼,队伍最后面,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穿着宽大的孝衣,虽是勾腰驼背,面色枯黄,但一双眼睛灼灼,紧盯着队伍前面。
她在看谢婉兮?
姜昭不确定,因为她不是很高,才走了几步就被人群挡了个彻底。
但她可以确定,谢婉兮才出马车,看了人群两眼,就在一众跪倒的人群中发现了她。
“太子殿下,你在看什么?”永安王的声音拉回姜昭的视线。
姜昭浅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来到永安王府,给逝者上了炷香,几人就先回安排的房间稍作休息。
姜昭坐在桌边,浅浅品着手中的茶。
灵州这地,襟带河川,土脉肥沃,姜国一半以上的粮食都产自灵州。
她尝的这茶名为九嶷烟翠,产自灵州万仞高山,茶香浓郁,口感清甜,是灵州特色,很受姜国贵族欢迎,但因其生存条件苛刻,一年产出不多,一向只供皇室还有永安王府饮用。
“可惜呀,这样好的茶,却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尝到。”
“九嶷烟翠乃极品名茶,一般庸人也难以品尝其中奥妙。”林贺如此说道。
姜昭看他,“他们还未尝过,你怎知他们不会品尝?”
“这……”林贺无言。
姜昭没为难他,而是问道:“刚才叫你去查那人,可有查出是何人?”
“禀殿下,那女子名唤谢六娘,年十八,是永安王妾室的女儿。”
姜昭摩挲着茶杯,虽是妾室女儿,但好歹也是永安王的血脉,怎么会如此枯瘦?
“那妾室本是第二任谢夫人买回来的婢女,却爬了永安王的床,谢夫人本想把她发卖出去,可大夫查出她有孕,这才被留在府中,还被抬成妾室。”
“可终究上不了台面,她们母女二人在谢家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谢六娘五岁时,那婢女因受不了府中之人的欺辱,投湖自尽了。”
姜昭手微顿,但谢六娘对她来说终究是不值得注意,很快就将其抛到脑后,问:“她与谢婉兮关系如何?”
“贵妃娘娘还在时,她常跟在贵妃娘娘身边,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谢婉兮走后呢?”
林贺想到他探听到的消息,轻抿了下唇,答道:“谢府之人对贵妃娘娘似乎有些微词,但碍于身份没有发作,她离开之后,谢府之人就变本加厉地欺辱谢六娘。”
“听闻一次,谢家小公子给她下了魅药,扔去乞丐聚集的破庙,直到半年前,她才自己回到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