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永安王下葬还有几日,谢家众人怕怠慢了姜昭,时常邀她去游园喝茶,或让下人带她外出看灵州美景。
虽说永安王才刚去了,娱乐活动都该禁止,但姜昭并非谢家之人,还贵为太子,那有亏待她的道理?
第一任永安王建府时,请了当时的良工巧匠,每一处都极尽意趣,姜昭晚宴说想要看看,第二日,谢家二哥就奉命来带她赏看。
路过一处庭院,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远远看去,还能看到上书的“崇礼斋”三字。
但姜昭更关注的是门口立着的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女子不得入内。
很多书堂都不许女子入内,觉得女子会脏了书堂圣地,但这是默认的规矩,很少有书堂会明确写着。
姜昭问道:“谢公子,这是谢家的书堂吗?”
陪着姜昭的谢家二哥,闻言拱手答道:“回殿下的话,此处确实是我们谢家的书堂,谢氏子弟都此念书学理。”
姜昭点点头,“孤可以进去看看吗?”
“自然可以,殿下请。”
跟着谢二哥的指引,姜昭踏入书堂,一进去就是丁字堂,里面大多都是孩子,大概四十来人,朗朗书声就是从他们那边传出的。
姜昭看着他们手中的课本,也是学子必学的基础书籍。
“太子殿下要进去看看吗?”见姜昭看得认真,谢二哥开口问道。
姜昭浅笑摇摇头,“不了,还是不要打搅他们了。”
谢二哥又带着姜昭往更深处走了会。
里面还有“乙丙甲”三个学堂,只有通过考试才能升上更高级的课堂,每班人数还算平均,都有二三十人。
可以看出谢家对教育还是极其重视的,光书堂就占了很大一块地。
甲字堂的谢家子弟规矩坐好,专注地听着夫子讲课,姜昭想知道他们这最高级别的课堂会讲些什么,就悄声走进了些。
一个靠窗的学子分神,无意往窗边撇了一眼,顿时“我去!”一声,引得堂上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夫子皱眉盯着他,“谢余,你又怎么了?”
谢余是永安王最小的嫡子,在家中一向受宠,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如今被夫子当众点名,不由瞪了眼窗外的姜昭,不耐烦地起身回道:“还不是窗外莫名其妙多了个人,吓本少一跳。”
他说完,夫子也皱起眉,以为是那人回来后,又不守规矩来学堂,可朝窗外看去,却发现是一群男子。
只是最前面那人,脸平滑温润,眼神若水,温柔有礼,第一眼还以为是个女子。可又穿了男子服饰,谢二公子还跟在他身后。
怕就是那位传闻中“男生女相”的太子殿下了。
夫子赶紧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堂中也有人见过她,才一见到就反应过来了,正纠结着是否要行礼,夫子就先一步问礼了。
他们才赶紧起身行礼,“参加太子殿下。”
姜昭离学堂近,此刻被发现了,索性就直接带人进去。
“平身吧。”
声音和煦,温润有礼,也是雌雄莫辨的嗓音。
“孤没有打扰你们吧?”
“自然没有。”
就是打扰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姜昭浅笑,开口道:“刚才孤在外看了一会,夫子您讲得很好,不知孤可否旁听一会?”
年迈的夫子有些惶恐,这些年他一直在谢家教书,只为谢氏子弟服务,这一下来个太子,压力可想而知。
看了一眼谢二哥,见他没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道:“可以,殿下您请坐。”
姜昭没有招摇,选了最后一排无人的位置坐下,其余人也规矩地跟在她身后。
课堂继续,夫子此刻有些放不开,但还是按着自己的节奏继续讲着。
这节课讲得正是《经世经》,但他的水平不如京城的老师,她只是听了一会,视线就转向窗外。
这个位置有视野盲区,所以刚才谢余才只看到她一个,没有看到跟在她身后的众人。
姜昭望着那位置,刚才夫子还有谢余的反应,那里好像还有其他人站过,一个不受课堂欢迎的人。
一节课结束,姜昭朝着夫子行了个礼,就带人离开了,没有太过打扰他们。
出去后,路过门口的木牌,姜昭看着上面刺眼的红字,开口问道:“谢公子,自家书堂门口,为何要特地立这个牌子呢?”
谢二哥看向姜昭旁边的牌子,躬身答道:“本来是没有的,可……”
说到此,他顿了会,姜昭疑惑,“可是什么?”
谢二哥抿唇,“谢家书堂本是不禁止女子进入的,同为谢家孩子,她们偶尔进入也没有什么,可女子进学堂,终究是不详,她们自己也知晓,很少踏进学堂。”
“但有个人,她……额,很不一样,日日都来,影响了书堂秩序,老家主就在门口立了这块牌子。”
不知为何,谢二哥这么一说,姜昭就想到了谢婉兮,她那样的城府,所学的自然不会少。